头顶上忽明忽暗的灯泡结了一层蜘蛛网,她只想着,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身边人突然起身,夹杂着一阵风从她身边掠过,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老板!”他走到江从民面前。
他个子很高,江从民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少年的脸。
“如果您资助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努力学习,好好回报您,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一气呵成的说完这些话,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江有卉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
他还在为自己的命运挣扎,真有意思。
落日残阳落在他单薄的衬衫上,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肩胛骨的轮廓,锋利、挺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压垮。
江从民愣了一下,回神过后挂上和蔼的笑容,“叔叔也很抱歉,但是这世界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希望你可以理解叔叔。”
男孩垂下眼眸,只是很快又抬起看他,声音里带着压制过的沙哑,“真的不能是我吗?”
他突然执着得让人有些犯怵。
江从民低头轻咳了一声掩饰掉不耐。
“你这孩子,不要为难江老板。”
村长连忙拉过游蔚,他贴墙而站,垂着脑袋。
大人的声音越飘越远,衬得他越发可怜。
江有卉看了不远处还在谈话的江从民,又看了看天色。
她要在天黑前回去。
她没再犹豫,独自一个人抄了小道回去。
凹凸不平的上坡路,软底小皮鞋踩上去,戳得脚心疼。
村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走进一片小树林后,光线明显暗了许多,树林间隐约有些鸟叫声。
一种诡异的气氛接踵而来。
不多时,身后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有卉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回头,狠狠瞪着身后人,“谁!”
他身形高大,背着光,看不清人脸。阴影投射下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就在江有卉一颗心快跳出来时,他出了声,“我不是坏人。”
接着,他走出阴影。
江有卉一眼认出他。
两人一前一后,没再搭话。
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他步子很急,几度差点走到她前头,江有卉害怕一个人走,也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步子。
第一次走凹凸不平的山路,她磕磕绊绊,最后小皮鞋踩到了凸起的石块上,脚一脚,她吃痛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身后的步伐也随之停下。
沾了这夜色的声音也显得冷寂寂的,“你没事吧?”
脚下的痛意和周遭的环境让她一时卸了伪装,冷透了的声音,“这路这么难走,你说有事没?”
游蔚呆愣住。
不过片刻,他垂眸看了眼江有卉双手抱住自己脚踝的模样,背过身蹲下,
“不能走的话,我背你。”
他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温度。
江有卉迟疑的看着他的后背,很宽厚。
突然觉得很安心,她慢悠悠的趴上去。
游蔚双臂勾住她的小腿,尽力减少着接触面积。
爬过这个坡后,是宽敞的公路,可见稀稀落落的人家。
江有卉看着他低垂着的脑袋和微拱的脖颈入了神。
那弯曲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像缩进壳里的乌龟,常年保持着忍耐。
到了村民家,他将她放下后,随手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一晃而过的是精壮的下腹。
“脚疼的话可以用冰水敷一敷。”
“小卖部也有卖跌打损伤的药膏。”
他说话很简洁,直奔主题。
江有卉保持着不易被察觉的警惕。
她绷着神经等着他说下一句时,他只摆了摆手作别。
走得很利落干脆。
江有卉眉心微蹙,她本以为,至少他会提一提,让她叔叔资助他的事。
毕竟下午面对江从民时,他可以卑微的恳求,怎么面对她就不行了?
是想在同龄人面前保留些自尊?
还是看出了她没有话语权,不想浪费口舌?
总之,他没有求她,让她挺不爽的,一种恶趣味的念头冒了出来。
“喂,你站住。”她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