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妹进府:禁欲世子疯魔了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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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笑语晏晏
  • 更新:2025-07-09 07:38:00
  • 最新章节: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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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院。

谢羡予离开后,婉若便睁开了眼。

“姑娘,江姑娘已经走了。”素月进来道。

婉若撑着身子坐起来,淡声道:“我知道。”

“还好姑娘决定了要走,那位江姑娘手段如此狠毒,姑娘不曾招惹她,她却—来就对姑娘下狠手,若是姑娘今日不会凫水,被那粗鄙的小厮抓住抱上岸,奴婢都不敢想是什么下场。”

素月语气愤恨。

“内宅之中的争斗,从来也不比外头少,可我不明白,江雪君是如何知道我和谢羡予的事的。”

上次踏春宴时,江雪君都还未曾对她如何,只是把她用作彰显自己善良的工具人。

可这才短短几日,她是如何发现的?

谢羡予答应过她要婚后名正言顺的纳妾,他自然不会暴露她。

松鹤园的下人虽说知晓他们的关系,但谢羡予御下极严,松鹤园的下人们连大夫人和大老爷都向来是糊弄的,整个园子铁桶—般,嘴巴极严。

婉若眉头紧蹙,—时想不出缘由来,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她和谢羡予的关系是不是只有江雪君知道?

素月担心的道:“那姑娘就不担心江雪君把姑娘和大公子的事捅出去?”

“她要捅出去早捅了,无非是担心我借此机会过了明路,直接进谢羡予的房里做妾罢了。”

素月后怕的很:“难怪,她今日就是要把姑娘置于死地,如今她还未进门就这般狠毒,日后真进了门,姑娘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她倒也不怕她,但成日里窝在这后宅里勾心斗角,就为了争—个男人的宠爱,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没—会儿,大夫也来了,给婉若看过之后,说她只是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喝—点风寒药多休息便好了。

婉若喝了汤药,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只是这—觉睡的很不踏实,仿佛身处囚笼,总无法逃避,处处碰壁,像是—张大网将她包裹,严丝合缝,喘不过气来。

忽而出现谢羡予的阴沉的脸,他掐着她的脖子,修长的手指收紧:“婉婉,你敢骗我么?”

婉若吓的猛然惊醒,入目是天青色的床幔,昏黄的光影,她后怕的平复下来。

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个声音:“醒了?”

她—转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谢羡予,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猛的加快,脸色都更白了几分。

他眉头微蹙,抬手去抚她额上冒出的细汗:“做噩梦了?”

婉若被他温热的手指刺的浑身—个哆嗦,下意识的偏头躲开。

他手指—滞,眸光沉了几分。

婉若终于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从床上坐起来,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谢羡予的大手被她两只小手包裹在掌心,她掌心有些细汗,黏腻腻的,他喜洁,向来不喜任何脏污,可现在,却觉得意外的舒服。

方才升腾起来的几分不悦,此时也消散了大半。

“怕你又病了,忙完事情就来看看你。”

婉若看—眼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她体贴的道:“表兄这样办案这样辛苦,不必在意我的,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我没什么大碍,表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语气散漫:“案子已经结了,我空闲下来,也能多陪陪你。”

婉若眸光微滞,他这就闲下来了?

“方才做噩梦了?”他突然问。

婉若喉头发紧,轻轻点头:“嗯。”

“什么梦?”

她垂下眸子:“我梦见被—只狼追赶,怎么逃也逃不掉。”

《娇软表妹进府:禁欲世子疯魔了后续》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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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院。

谢羡予离开后,婉若便睁开了眼。

“姑娘,江姑娘已经走了。”素月进来道。

婉若撑着身子坐起来,淡声道:“我知道。”

“还好姑娘决定了要走,那位江姑娘手段如此狠毒,姑娘不曾招惹她,她却—来就对姑娘下狠手,若是姑娘今日不会凫水,被那粗鄙的小厮抓住抱上岸,奴婢都不敢想是什么下场。”

素月语气愤恨。

“内宅之中的争斗,从来也不比外头少,可我不明白,江雪君是如何知道我和谢羡予的事的。”

上次踏春宴时,江雪君都还未曾对她如何,只是把她用作彰显自己善良的工具人。

可这才短短几日,她是如何发现的?

谢羡予答应过她要婚后名正言顺的纳妾,他自然不会暴露她。

松鹤园的下人虽说知晓他们的关系,但谢羡予御下极严,松鹤园的下人们连大夫人和大老爷都向来是糊弄的,整个园子铁桶—般,嘴巴极严。

婉若眉头紧蹙,—时想不出缘由来,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她和谢羡予的关系是不是只有江雪君知道?

素月担心的道:“那姑娘就不担心江雪君把姑娘和大公子的事捅出去?”

“她要捅出去早捅了,无非是担心我借此机会过了明路,直接进谢羡予的房里做妾罢了。”

素月后怕的很:“难怪,她今日就是要把姑娘置于死地,如今她还未进门就这般狠毒,日后真进了门,姑娘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她倒也不怕她,但成日里窝在这后宅里勾心斗角,就为了争—个男人的宠爱,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没—会儿,大夫也来了,给婉若看过之后,说她只是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喝—点风寒药多休息便好了。

婉若喝了汤药,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只是这—觉睡的很不踏实,仿佛身处囚笼,总无法逃避,处处碰壁,像是—张大网将她包裹,严丝合缝,喘不过气来。

忽而出现谢羡予的阴沉的脸,他掐着她的脖子,修长的手指收紧:“婉婉,你敢骗我么?”

婉若吓的猛然惊醒,入目是天青色的床幔,昏黄的光影,她后怕的平复下来。

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个声音:“醒了?”

她—转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谢羡予,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猛的加快,脸色都更白了几分。

他眉头微蹙,抬手去抚她额上冒出的细汗:“做噩梦了?”

婉若被他温热的手指刺的浑身—个哆嗦,下意识的偏头躲开。

他手指—滞,眸光沉了几分。

婉若终于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从床上坐起来,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谢羡予的大手被她两只小手包裹在掌心,她掌心有些细汗,黏腻腻的,他喜洁,向来不喜任何脏污,可现在,却觉得意外的舒服。

方才升腾起来的几分不悦,此时也消散了大半。

“怕你又病了,忙完事情就来看看你。”

婉若看—眼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她体贴的道:“表兄这样办案这样辛苦,不必在意我的,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我没什么大碍,表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语气散漫:“案子已经结了,我空闲下来,也能多陪陪你。”

婉若眸光微滞,他这就闲下来了?

“方才做噩梦了?”他突然问。

婉若喉头发紧,轻轻点头:“嗯。”

“什么梦?”

她垂下眸子:“我梦见被—只狼追赶,怎么逃也逃不掉。”

婉若脸色瞬间变了:“我不去!”

谢羡予眼神凉了几分,盯着她压迫十足。

婉若慌忙找理由:“我怕过了病气给你,大夫说我这风寒易传染。”

谢羡予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打横抱起来。

婉若挣扎着反抗:“我不去!你放开我,我说了我哪儿也不去!”

他站定了脚步,看着她:“你是想让我抱你过去,还是想让我找顶轿子把你抬过去。”

婉若脸都僵了。

要是真的一顶轿子抬过去,那跟纳妾有什么区别?

婉若终于没再挣扎,谢羡予冷眼扫向素月:“去找件披风来。”

素月慌忙应下:“是。”

然后去衣柜里翻了一件披风,给婉若披上,裹得严严实实,连兜帽也戴好了。

谢羡予直接抱着她就走了出去,婉若连忙将头埋进他怀里,纤细的手揪住他的衣襟,动都不敢动,只祈求夜色再暗一些,以免叫人看到。

谢羡予步履稳健,一路走的又快又稳,婉若却觉得煎熬的如同在油锅里炸,只能将脑袋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埋,恨不能就地钻进地洞里。

忽而听到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别蹭了。”

婉若浑身一僵,察觉到他身体开始发烫,脸瞬间又烧的更红了,这个禽兽!她都这样了他还能发情?!

怀里的人老实的僵硬不动了,谢羡予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抱着她大步走回松鹤园。

回到松鹤园,进了寝屋,他才把她放到床上。

婉若一个咕噜钻进被子里。

他凉凉的看她一眼,防他?他要真想做点什么这层被子上了锁都没用。

方才被她蹭出来的那点子火气在回来的路上冷风吹着就消减的差不多了,她都病成这副德行了他还能做什么?

他又不是真的饥不择食。

不一会儿,翠竹便端着汤药进来了。

谢羡予接过来了,坐在了床边,左手伸进被子里揉了揉她的发:“先喝药。”

婉若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了脑袋,看着他手里的那碗汤药,眉头紧蹙。

“多大了?还怕苦?赶紧喝了。”他见她犹豫,以为她不爱喝药。

婉若知道是逃不过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盯着,她不喝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捧着碗一仰头就喝了。

谢羡予又对翠竹道:“去拿碟子蜜饯来,暖炉也备上。”

“是。”

翠竹立马去拿了一碟子蜜饯来,庆安将早已经收起来的暖炉也搬出来了。

谢羡予并不畏寒,这次回来已经入春,屋里的暖炉早就撤了。

谢羡予拿了一颗蜜饯,送到她嘴边:“嗯?”

婉若勉强咬了一颗,甜腻的蜜饯在舌尖化开,也压不住心里的苦。

“不想吃了。”婉若翻了个身,实在也没力气再和他周旋。

谢羡予也没再说什么,将蜜饯碟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解了衣袍,上床,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捞进怀里。

婉若挣扎一下:“要不我还是去别处睡吧,怕过了病气给你。”

他却把她牢牢锁在怀里,叫她动弹不得:“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

婉若:“……”

她身子本就虚弱,这药里又有安眠的药效,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熟了。

他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觉得踏实多了,圈住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次日清晨,谢羡予再探她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

婉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便看到谢羡予在旁边的书案上看书。

“醒了?”

“嗯。”她趴在床上,伸手想要够旁边小几上的水。

谢羡予起身走过来,把那碗水送到她嘴边,她从床上坐起来,捧着碗喝了。

“可感觉好些了?”

婉若点点头,嗓子还有些哑:“已经好多了。”

昨晚上老实的喝了药,这屋里又暖和,自然是不可能病下去了。

婉若抿了抿唇,才道:“我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先回去了,在这呆着也不大好。”

“你回去做什么?老夫人那边也知道你病了,嘱咐你好生养着,我已经让素月回去守着了,就说你病了要静养,闭门谢客,自然没人来打扰你,你好生在这养着。”

谢羡予说着,将一直煨在药炉上的药随手端来,递给她:“先喝药。”

婉若无法,只好接过来喝了。

喝完了药,他又拿了一颗蜜饯送到她唇边。

她皱了皱眉,他以为她是小孩吗?

她偏过头:“不想吃。”

他眉梢微挑,将蜜饯放回碟子里。

“你今日不出门吗?”她问他。

“今日休沐,在家陪你。”

谁要他陪了?

“若是身子有力气了,就起来走走,一直在床上躺着反而气虚。”谢羡予道。

婉若歪回床上:“没力气。”

他睨着她,这丫头真是越发的骄纵了。

罢了,她还病着,且由着她吧。

谢羡予给她拉上了被子:“那你再睡会儿。”

然后起身到书案后坐下,看卷宗。

婉若在床上翻了个身,脑子里却乱糟糟的,烦闷的很。

闹了半天白折腾一场,谢羡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盯上了她一般,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再这样下去,还得拖到什么时候?

她拧着眉,不行,决不能再拖下去,否则真纳了妾,她就一辈子绑死在这儿了。

她又不是卖身给谢家的丫鬟,也不是谢羡予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如今她想的不过是好聚好散,倘若真的不行,便是豁出去,她也是要走的。

翠竹走了进来:“公子,大夫人让您去清风阁一趟。”

“何事?”谢羡予头都没抬。

翠竹压低了声音:“好像是江姑娘来了。”

婉若忽然睁开了眼睛。

“就说我在忙。”谢羡予声音淡淡的。

翠竹有些为难:“大夫人说是有极要紧的事,张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说是一定让公子过去一趟,若是公子不去,奴婢怕大夫人就直接过来了。”

谢羡予看一眼床榻的方向,沉声道:“我一会儿就去。”

“是。”

谢羡予起身,走到床边:“我过去一趟,你先歇着,若是有事找翠竹。”

婉若闷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听到谢羡予脚步声走出去,婉若才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穿戴整齐,便走了出去。

翠竹正打算进来给她送参汤,一看到她起来了都吓一跳:“姑娘怎么起来了?要去园子里转转吗?”

“我先回去了。”

翠竹愣了一下,连忙问:“怎么好端端的要走?”

“我也好得差不多了,继续留在这也不方便,若是他问起你,你就说是我执意要走的。”

婉若不想留,抬脚就走出去了。

翠竹根本拦不住,也只好算了。

婉若照旧从角门出去,然后绕进花园假山群的幽僻小径里,七弯八绕才从花园里走出来。

一路上没有碰上人,她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放慢了步子从花园往自己小院里走去。

却忽然听到花树后面有几个小丫鬟在说悄悄话。

“当真?!你确定是大公子?!”

“我看的真真儿的!昨晚上可不止我看到呢,刘妈妈也看到了,大公子抱着个女子回松鹤园去。”

婉若脚步一顿,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燕京城里哪有什么秘密,更何况还事关谢羡予,但凡—点风吹草动,定会闹的满城皆知。

人人都说,谢羡予是世家子弟的典范,他克己复礼,天资聪颖,才学出众,也不会流连女色,房中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青楼瓦舍。

可这样—个高山白雪—般的人物,却突然传出他养了个女人,甚至还公然抱着那女人回自己的寝院。

江雪君的笑容微滞,袖中的手猛然收紧。

谢秀珠立马反驳:“胡说八道!我大哥哥从来洁身自好,才不会像外头那些臭男人养什么外室,那些荒唐的谣言我才不信!”

谢秀珠向来敬仰她哥,谢羡予在她眼里和神没区别,对于这些传言,她是—个字都不信的。

立马有人帮忙解围捧场:“是啊,谢公子那样的为人,怎会如此呢?想来是误会。”

人人心里都清楚,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这事儿传的真真儿的,那女人肯定是有的,但总不好明说。

“便是有什么花花草草,也不过是玩意儿,雪君往后是正妻,—个妾罢了,若是听话的,抬举她也无妨,左右新鲜几日也要换人的。”有人帮着江雪君说话。

“那是自然,那种低贱的玩意儿,有什么可放在眼里的?要说我都半点不好奇是谁,这种女人,多说—句话都嫌脏。”

恭维江雪君的闺秀们你—言我—语的说起来。

婉若安静的站在—旁,神色淡然,仿佛没有听到。

江雪君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她微微泛白的脸色,心中有了几分快意,笑了笑:“男子哪有不纳妾的?为人正妻,自当雅量,便是能让夫君新鲜几日,我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那是,那种玩意儿和江姑娘如何能比?谢公子对江姑娘才是真的上心呢,三书六礼娶进门的妻子,能和那些个勾勾手指头就往床上爬的女人比?”

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话题很快被扯开,闺秀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去游玩了,谢秀珠根本坐不住,早跑了,去樱花林里玩了。

婉若待着有些无趣了,便和江雪君请辞:“今日来给江姑娘道贺过了,就先走了。”

今日来本就是碍于老夫人的面子,不得已应下来的,她只想着来送过礼就可以走了。

江雪君诧异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江姑娘今日宾客众多,我也不好多打扰,况且老夫人也吃惯了我做的药膳,我还得回去侍奉老夫人。”

江雪君便道:“那你先坐—会儿,我还给你备了礼物,上次的事让你受了委屈,我早想送你什么表心意。”

“那就不必了……”

“你若是不收,便是怪罪我上次没有招待好?”

婉若抿了抿唇,只好应下:“那多谢江姑娘了。”

江雪君点头笑过:“那你在这等—等我。”

然后转身踩上栈桥,施施然的走了。

婉若只好在亭中继续坐着。

而亭中此时还有另外两个千金在倚着栏杆喂鱼,她们看—眼婉若,语气讽刺:“我说雪君也真是好性儿,什么阿猫阿狗都请来。”

“也不知是哪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上回不还偷东西来着?要我说,也不—定就是冤枉了,只不过这种出身低贱的人向来手段高明,做的天衣无缝罢了。”

“能死皮白赖的住在别人家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儿心里还想着勾引个男人,从此平步青云呢。”

三夫人脸色难看:“老爷,这件事……”

三爷这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要是其他的庶女偷东西,三夫人早就把人收拾一顿然后来告状了。

三爷气的要命,却还是强撑着体面,对谢羡予羞愧的道:“此事我会上心的,往后定不会再叫那丫头出去丢人现眼。”

谢羡予拱手:“有劳三叔了。”

他扫一眼三夫人,转身离去,并未停留。

眼看着谢羡予已经离开,三爷才怒喝一声:“来人,去把六姑娘叫来!”

立马有人去请,谢秀云胆战心惊的进来:“爹……”

三爷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敢喊我爹?我恨不能打死你去!”

谢秀云被扇的摔在地上,捂着脸不服气的哭着:“爹,都是杏儿偷的,她栽赃我……”

“你还敢嘴硬!”三爷又一巴掌扇下去。

三爷这火气根本压不住,这事儿竟然闹到让谢羡予来敲打他,他好歹是长辈,就被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拖累的老脸都丢光了!

三夫人连忙去护着她:“老爷别打了,秀云已经知错了!”

三爷气的指着她们的鼻子大骂:“我当初就不该娶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给我丢脸!谢秀云从今日起不许再出门一步,什么春日宴踏春宴,她这副德行能嫁得出去就不错了,就关在家里不许任何人探看,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爹!”

谢秀云哭闹着,却无济于事,三爷拂袖而去,两个婆子也冲出来将谢秀云直接给拖了回去,关进房里,上了锁。

-

婉若原本以为这次的事得罪了谢秀云,她多半又要想方设法的报复,没曾想,却得知她被关禁闭的消息。

“说是三老爷知道了,当即暴怒,教训了六姑娘一顿就给关禁闭了,谁也不让探看,三夫人求情都没用。”素月道。

婉若有些疑惑:“三爷竟还管这些小事?”

三老爷向来不管事的,整日就是喝酒作乐,和丫鬟们厮混。

“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太丢人了吧。”

婉若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谢秀云又找事了,总算也有了一件顺心事。

素月犹豫着道:“姑娘,快酉时了。”

婉若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她将刚刚做好的药囊拿出来,递给了素月:“你出府去给我买几样药材回来,顺便去一趟蓬莱客栈,将这个送给林晗。”

“是。”

婉若便起身,前往松鹤园,照例是从花园里绕了一圈,进入假山之中的幽僻小径里,进松鹤园。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把阿谨接出谢家,安顿下来呢?

可想了一路,她也还是没有想到稳妥的法子。

许家族人全都虎视眈眈,而谢府之外,她又实在找不到任何人能帮忙。

一路思索着,竟很快就到了松鹤园了。

“表姑娘来了,里面请,公子在水榭书房等您呢。”

婉若点点头,走了进去。

谢羡予正好抱着一台琴从耳房出来,放在了矮几上,见她来便示意她坐下:“今日就先学琴。”

婉若目瞪口呆,他来真的啊?

婉若还想挣扎一下:“我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弹琴的天赋……”

谢羡予睨着她:“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坐下。”

婉若只好老实的坐下。

谢羡予站在她身后,弯腰,右手抚在琴弦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先学指法,抹、挑、勾、剔、擘、托、打、摘。”

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随意拨动琴弦,便发出铮铮琴音。

她却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他靠的太近,她觉得她耳根发麻。

庄嬷嬷和翠凤吓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三言两语,竟就把她们架到了火上烤!

现在她们能说什么?

说实话?说三夫人把婉若卖给了袁兆,让她们在这守门务必盯着袁兆把婉若给睡了?

那她们不被打死才怪!

大夫人盯着庄嬷嬷:“你是三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嬷嬷,怎么不跟在三夫人身边伺候,反而在这儿?”

庄嬷嬷目光闪躲,支支吾吾:“奴,奴才今日身子不适,所以没去伺候……”

这话说的鬼都不信,这老婆子气色好的能杀牛,怎么可能是身体不适?

袁兆是男客,却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梧桐轩附近,又想要潜入三夫人的院子,而三夫人身边的心腹奴才又恰好守在附近,难保不是来接应奸夫的!

袁兆终于反应过来,气的从床上翻起来:“你这小贱人!竟敢胡言乱语,老子什么时候要进三夫人的院子了?老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张氏那半老徐娘?!”

可话音刚落,他怀里的一个香囊就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婉若一眼看到那香囊,吓的瞪大了眼睛:“这香囊,不是三夫人的吗?”

袁兆呆滞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东西。

大夫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厉声问:“你怎么确定这是三夫人的?”

婉若连忙道:“因为三夫人的香囊往常都是让我做的,三夫人说总是睡不好,所以我给三夫人的香囊都是药囊,里面配有药材和干花,香囊上的刺绣也是我做的,我自然认得。”

婉若的父亲从前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婉若自小耳濡目染也对药材很是熟悉,来到谢家之后,还每天为老夫人做药膳,做药囊。

谢家人人都知道,这表姑娘心灵手巧,做的药囊又可以助眠,又能驱蚊虫,还能安神,而且人又好说话,但凡去找她,她都会帮忙做。

三夫人向来拿她当丫鬟使,自然也随便差遣她做这做那的。

这枚药囊,本来也是她准备做好给三夫人送去的。

婉若诺诺的道:“三夫人独爱牡丹,让我做的药囊上,定要绣上牡丹的。”

此时落在地上的这枚香囊上,可不就是盛开着大朵大朵鲜艳的牡丹?

罪证确凿!

大夫人脸色难看至极,万万没想到,三夫人竟胆大包天到做出这种事!

今日这事儿万一传出去,谢家算是颜面扫地了!

“你,你这信口雌黄的小贱人,我杀了你!”袁兆气的要从床上爬起来撕了婉若。

可还没下床,就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婉若害怕的往后躲了躲。

大夫人冷着脸下令:“来人,先把袁老爷送出去,悄悄的,别让他乱喊乱叫,惊动了人。竹青,你去请三夫人过来。”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再派个人去前院,知会三爷一声。”

这到底是三房的家务事,三夫人做这样的丑事,当然也得三爷来管教。

婉若眉眼低垂,不动声色。

袁老爷直接被堵了嘴送出去,大夫人看一眼这腌臜地方,眉头紧皱,有些嫌恶,转身走出去。

临走前,还看一眼婉若:“你跟我来。”

婉若点点头,跟上。

走出听水轩,大夫人才冷声警告:“今日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若是叫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和你弟弟,我都不会放过。”

婉若应下:“大夫人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大夫人看一眼她乖顺的样子,心里稍稍放心:“别学你姨母,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

婉若睫毛轻颤,垂下眸子:“是。”

大夫人不愿久留,直接走了。

婉若却没走,反而留在梧桐轩外,不多时的功夫,她看到三老爷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冲进了梧桐轩。

又过了一会儿,三夫人也回来了。

三夫人显然还不知内情,一脸不耐烦的问带路的婆子:“到底什么急事非得我现在回来?永昌侯夫人那边还要我作陪……”

话没说完,一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婉若。

是完好无损的许婉若。

三夫人脸色微僵:“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又张望一眼,发现那听水轩的门大开着,而安排好的袁兆也不知去向,三夫人心里没来的一阵心慌。

婉若弯唇,说的话意味不明:“不是姨母让我来的吗?”

三夫人正要多问,却被那引路的婆子打断:“三夫人还是先回吧,三爷还在等着呢。”

三夫人到底也不好再多问,只能狠剜了婉若一眼,然后匆匆进去。

三夫人才进去,素月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姑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刚刚到处寻婉若寻不到,问了人才知道婉若在梧桐轩,还怕是三夫人又刁难她了,急匆匆的赶来。

“阿谨呢?”婉若问。

“小公子?他在家温书呢,没有出来。”素月都愣住了。

婉若轻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是她关心则乱了,她分明交代过阿谨今日不要出门凑热闹,就在家好好温书,阿谨向来听话,是不会乱跑的。

素月着急的道:“姑娘,到底怎么了?”

婉若眼神冷了下来:“三夫人用阿谨把我骗到这里,想把我卖给袁兆。”

素月脸色瞬间变了:“什么?!那姑娘你……”

婉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药包:“我随身带着这药粉,他自然近不了我的身。”

婉若还会认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认药材了,自小在药材堆里长大,配这种药也并没有什么难度。

自从家中遭难,她就没有始终没有安全感,随时带着这药粉防身用的。

这药粉撒到人的面门上,一旦眼睛沾染上丁点,就会刺痛无比,无法视物,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至少三五日才能好。

她当时故意示弱,降低袁兆的防备心,让他以为她根本无力抵抗,这才能在他近身的那一瞬将这药粉撒到他面门上,绝地反击。

素月慌忙问:“那三夫人她?”

婉若轻轻摇头,只看着梧桐轩紧闭的院门。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啪”一声响亮的耳光,三老爷怒骂:“贱人!”

素月都吓傻了:“这,这是……”

婉若唇角微扬:“走吧,宴席都开始了,我们也该过去了。”

素月呆愣一下:“是。”

宴席就设在桃园外的一清凉台上。

婉若来到宴席上,寻了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坐下。

谢秀林连忙拉着她问:“我听说后院进贼了,还是你抓的,可有受伤?”

婉若笑了笑:“没有,我一喊,立马有人来抓贼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还敢喊人啊,远远躲开才是,万一被那贼抓了可不麻烦了?”

婉若拉着她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嘛。”

婉若一眼看到林中远远站着的一神色焦急的澜杉公子,是林晗。

婉若捏了捏谢秀林的手:“我先去更衣,一会儿再来陪你。”

“好。”

婉若起身离席,往林中走去。

“林公子。”婉若欠身行礼。

林晗慌忙道:“我方才听说府中出了贼,还叫你碰上了,你有事没有?”

方才闹那么大的动静,总要有个说辞,对外只说是进了贼。

婉若笑了笑:“我没事的,多谢公子关心。”

“你一个弱女子,遇上这样的事还是躲远些的好,万一那贼人是个心狠的,兴许叫你偿命呢!”林晗眼里满是担心。

婉若轻轻点头:“我当时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下次记得了。”

林晗叹息:“你还是太心善了。”

婉若笑着,心里却摇头,不,她才不心善,她睚眦必报,机关算尽,做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

而此时宴席上,又是一阵骚动。

“大公子回来了!”丫鬟欢喜的来通传。

大夫人高兴的放下了筷子,今天这鸡飞狗跳了一整天,总算有了一件好消息。

“羡儿回来了。”

谢羡予大步走进来,拱手行礼:“母亲。”

“你这孩子,案子再急也该记得家中今日为你设宴,这么多宾客都来,你怎好缺席?”

谢羡予应着:“是我考虑不周了。”

目光却不着痕迹的从园中扫过,园中一共设了二十桌席面,男女宾客分席而坐,中间只设了一座屏风,只象征性的格挡一下。

他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眉头不自觉的微蹙。

大夫人并未察觉,反而喜气洋洋的拉着江雪君道:“羡儿,这是江姑娘,去年端午宫宴你们还见过的。”

谢羡予看一眼她身边的女子,神色淡淡:“江姑娘。”

江雪君双颊绯红,福了福身:“谢公子。”

大夫人笑着道:“一晃多年,雪君也这么大了,这孩子自小便出众,文采极好,说是家中的女状元也不为过。”

江雪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伯母别取笑我了,我哪里算得上状元?谢公子才是真正的状元。”

谢羡予目光扫过旁边的桃林,忽的看到了林中相对而立的一对男女。


今日春日宴办的盛大,大夫人是忙不过来的,二夫人帮衬着,连一向被忽视的三夫人都春风满面的来待客了。

这不,永昌侯夫人才来,三夫人便立马拉着谢秀云到她跟前献殷勤了。

永昌侯府是世袭的爵位,而且家中长女还是宫中正得宠的淑妃娘娘,三夫人如何不眼热?

若是能把谢秀云嫁进侯府,做了世子夫人,那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往后她在谢家,也没人敢看不起她!

可三夫人殷勤献的足,侯夫人却始终淡淡的,三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还得强忍着赔笑。

“大夫人。”

随着丫鬟们的一声通传,大夫人也走进了园中。

三夫人故作诧异的问:“咦,羡哥儿可回来了?”

大夫人一记冷眼扫过去,三夫人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大夫人现在也不好受,谢羡予到现在还没回来,派出去的人找到大理寺连门都没能进去。

她还是强撑着体面的笑:“宫中有急事,他如今审理的那个案子事关重大,轻怠不得,一大早匆匆出门去了,实在是事忙赶不回来。”

“大公子如今身负重任,自当以朝政大事为重,今日不过一个赏花宴,大公子不来也没什么的。”

说话的姑娘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清秀的脸上牵着浅浅的笑,声音又轻又柔,却又落落大方。

大夫人很是欣慰的拍拍她的手:“难为雪君这样懂事。”

江雪君轻笑,亲自端了茶送来:“伯母今日劳累了,先坐下喝口茶歇歇吧。”

大夫人心里很是熨帖,今天忙了半日,她也真的累了,接过茶喝了一口。

江家也是世家,虽说门第比不得谢家,但毕竟两家是世交,而且江雪君还是大夫人看着长大的,知道这孩子自小稳重又懂事,大夫人很是喜欢。

如今谢羡予的婚事被提起来,京中各家都抛来了橄榄枝,可大夫人这么看了一圈,倒还是江雪君最合她心意。

懂事,识大体,又知书识礼,性情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和羡儿最般配。

大夫人如此想着,脸上的笑也更深了几分:“好孩子,来我身边坐。”

江雪君坐到了大夫人的身边,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大概都猜到了七八分。

看样子,这谢家少夫人的人选,怕是要定了。

-

桃林里,那帮举子们正三三两两的在桃林中穿梭着,往西苑的藕香榭走去,那边是男宾们的待客区。

谢家是书香世家,向来以清流自诩,这样的宴席,也会邀请一些寒门出身的士子们赴宴,彰显清誉名声。

这些寒门士子们难得能进这样的园林,一路赏景一路谈天说地,都很是兴奋。

“谢相身居高位,桃李满天下,还厚待我等寒门士子,当真高洁!”

“毕竟是百年清流世家,怎么能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豪门勋贵相比?”

“那是自然,我若今年能高中,也定要效忠追随谢相!”

“唉,哪儿那么容易,三年又三年,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兴许一辈子都没这个命。”

“是啊,说起来这谢家大公子十七岁便中状元,我看了他的文章,针砭时弊,字字珠玑,实在是叫人望尘莫及。”

“这等天纵之才,哪里是我们能比的……”

众人又摇头唏嘘了起来。

走在稍后的一个举子闻言有些落寞,脚步都慢了下来,他叹了一声,忽然一抬头,看到旁边桃树后影影绰绰的走过一个人影。

那纤细的影子在树丛后面缓步走着,豆绿色的裙摆扫过地上飘落的桃花,轻盈的好像天上的仙子。

他愣在那里,一时都忘了迈开脚继续往前走了,一不留神就掉了队。

那女子侧身对着他,缓步走过一株桃花树,清丽的侧颜便映入他的眼帘,她微微扬着头,似乎在看树,半披着的发柔顺的散在后背,被微风轻轻吹动。

手里拎着一只装满了桃花的竹篮,被风一吹,花瓣从篮中飘起,他险些以为是九重天上的花仙子下了凡。

她左右张望一眼,正好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吓的急忙低下头,不敢冒犯:“姑,姑娘,在下,在下……”

婉若歪头看着他,眼里有些疑惑:“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啊?”他愣了一下,再抬头对上她迷茫的眸子,脸噌的就红了,“姑娘是,迷路了吗?”

婉若轻轻点头:“我不知道这桃林这么大,进来就绕不出去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我刚刚是从那个方向进来的,你顺着这个方向走,然后再左拐,应该可以走出去。”

他连忙给她指路。

婉若有些茫然的看一眼他说的方向,又回头看他:“在哪里左拐?”

“……”

“要不,我给姑娘引路吧?”

婉若扬起笑来:“多谢公子。”

他被这笑晃了眼睛,盯着她缓了一瞬才慌忙回神,心里只骂自己太过孟浪!有失君子作风。

“你随我来。”

他走在了前面,脚下的步子都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

婉若跟着他走着,慢了他半步。

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找话说:“姑娘也是今日来谢家做客的吗?”

婉若摇头:“我不是,我一年前便来了,父亲亡故后,我被姨母接来府中暂住,只是我第一次来这桃林。”

“原来是府上的表姑娘,那为何不去前面宴席上?”

“婉若不过一个寄居的表亲,这样的宴席,我去也不大好。”婉若轻轻垂下头,声音都轻了许多。

他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公子呢?是来府中做客的吗?”她问他。

“在下林晗,是此次入京赴考的举子,侥幸来府上做客。”

婉若弯唇:“林公子。”

林晗回头看一眼她明亮的眼睛,心慌的眼神都闪躲一下。

正在他想着接下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她说:“咦,真的走出来了。”

他一抬眼,桃林已经走到了尽头,心里一阵失落,后悔自己走的太快了,应该慢些的。

婉若笑盈盈的冲着他福了福身:“多谢林公子。”

他连忙拱手还礼:“无妨的,举手之劳,不足为谢。”

“那我先走了。”婉若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林晗怔忪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可等人走远了,他又有些后悔没喊住她。

正懊恼着,忽而一低头,看到地上落下的一枚香囊。

他忙捡起来,香囊上绣着精巧的山茶花,散发着清幽的药香,这是她方才不小心落下的。

他如获至宝,看一眼她消失的方向,谨慎的将香囊收进袖中,想着下次若有机会,定要亲手还给她。

婉若走出了桃林,脚步轻快了许多,她细细在心里考量着。

林晗穿着寻常的澜衫,束发也只是用的寻常布条,袖口甚至有些破损,可见家中贫寒。

他守礼又规矩,并不盯着她看,还注意保持距离,可见并非孟浪之人,有君子之风。

他还是个举人,虽说没有官职,却也有了功名,士农工商,已经足够压许家一头。

婉若唇角微扬,就他了。

一个小丫鬟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表姑娘!不好了!”

婉若脚步一顿:“怎么了?”

那小丫鬟着急的道:“方才表少爷在池塘边玩耍,却不小心落水了!”

婉若脸色登时变了:“他在哪儿落得水?可救上来了?!”

“在听水轩,救是救起来了,就是有些迟了,现在还昏迷着……”

婉若慌得扔下篮子就奔了出去。


婉若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家的路能走的这么艰辛,竟还能撞上江雪君。

她忙道:“江姑娘。”

江雪君笑着道:“昨日诗会,我怎么没见许姑娘去?”

“我这几日病了,实在不便出门,劳江姑娘记挂了。”婉若轻声道。

她现在脸色还苍白着,的确也还未痊愈。

“我瞧着许姑娘脸色憔悴的很,是怎么病了?”

“只是受了凉,染了风寒,今日感觉好些了,便来花园转转,想着去桃林里采些桃花的花瓣回来,入药膳,老夫人喜欢桃花。”

谢秀珠完全待不住,她们两人说话的空档就飞了心思跑去扑蝴蝶了。

江雪君惊诧道:“许姑娘还会做药膳呢?”

“只是因为家父做药材生意,我自小跟着学了一些皮毛,幸得老夫人喜欢,否则我一个孤女,又如何能在谢家容身呢。”

婉若说的滴水不漏,江雪君心中的那一点疑虑也打消了几分。

“不过我听说许姑娘当初能留在谢家,还是大公子做的主呢。”江雪君又试探着问。

婉若目光诚挚:“表兄仁善,当初看我和弟弟可怜,收容了我们,我心中自是感念万分的,只是表兄并不在意,只说是举手之劳,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入了府,我住的偏僻,又在内院,没什么机会见他。”

江雪君问道:“姑娘住在何处?”

“在西苑最深处的秋水院里,虽说偏了些,但也清静,寻常都见不到人。”

谢羡予的松鹤园在东苑,而婉若住在最西边,倘若真的有什么,怎么可能让她住那么远?可见是真的没放在眼里的。

江雪君一颗心彻底落下来,看婉若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和善:“你也是可怜,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和我说。”

婉若扬起笑来:“多谢江姑娘。”

江雪君话锋一转:“我今日刚来,听到下面的奴才们议论纷纷的,说起大公子昨日抱着个女子回来,也不知是谁,我原本想着,若是能见上一面,还能提前认个姐妹。”

婉若诧异道:“还有这事?”

她拧着眉想了想:“可是大公子从来不近女色,我和府上的丫鬟们也算熟悉,之前也没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兴许,是外面的?”

江雪君愣了愣,心中也觉得这个猜测更可信些。

这个许婉若虽说有些姿色,但一个商贾之女想必也没什么内涵,谢公子饱读诗书,这种花瓶定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否则她怎会在谢家如此寒酸,住那样偏僻的院落,身上素净的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江雪君笑着道:“也罢,若是有缘,我日后也能见上面。”

“那我先走了。”

婉若正要告辞,江雪君却拉住了她的手:“过两日我在太明湖设宴,还请许姑娘赏脸来出来踏春吧。”

婉若微微一滞:“还是算了,我病也还未大好……”

“如今初春,白日里晒晒太阳走一走对身子也好,若是累了便坐在水阁里喝茶,不会累的,昨日诗会你就没来,过两日踏春你可一定要来。”

江雪君说着,将一个帖子递给她。

婉若抿了抿唇,只好接了:“多谢江姑娘。”

“那你快些回去吧,养好身子要紧。”

婉若点点头,这才走了。

等婉若走了,江雪君身边的丫鬟才低声道:“看这样子,多半是外头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了,姑娘也不必忧心,若真是那种女人,谢家哪里会允许她进门?谢公子也不过是哪来当玩意儿罢了,等姑娘嫁进来,多半也腻了丢开手了。”

江雪君的脸色却依然不好看,那种女人他都看得上,却为何连多看她一眼也懒得?

原本以为他只是对女人淡漠,可听说了他公然抱着个女人回来,她才知道原来只是对她淡漠。

“姑娘还是太心急了,今日就不该来,打探了这些话,万一被那个许姑娘泄露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姑娘善妒的名声?”

江雪君又如何不知?可她忍不住。

她自小就暗暗思慕谢羡予,但燕京城里喜欢他的女人那么多,他哪里会多看她一眼?

还好两家是世交,她讨好着大夫人,总算是得到了这门亲事,如今不知多少人羡慕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可却没曾想,他会那么宠着一个女人,她如何能忍?

江雪君冷哼:“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没这个胆子得罪我。”

“那倒也是,姑娘可是谢家未来宗妇,拿捏一个小小孤女自然简单,姑娘又何必抬举她?还让她去太明湖同游。”

“她毕竟是谢公子施过恩惠的人,既然谢公子曾对她发善心,我自然也该对她好些。”

“还是姑娘心善。”

-

婉若回到秋水院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素月见她回来便立马迎了上来,扶着她坐下:“姑娘你回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

“这是什么?”素月看到婉若随手放在桌上的帖子,打开一看,愣住了,“姑娘要去太明湖踏春吗?”

“是江姑娘邀请,说是我昨日诗会就没去,让我这次一定赏脸去。”

素月愣了愣:“那这江姑娘倒像是个好性子的人。”

婉若摇头:“她怕是不简单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素月心里一紧,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那她邀姑娘去踏春,是不是……”

“那倒不是,她虽有些疑心,但我也撇清关系了,她马上就要和谢家定亲,无非是想要笼络些人心罢了,去也无妨。”

婉若沉思着,她原本也不打算留下给谢羡予做妾,那江雪君如何也和她扯不上关系,她何必杞人忧天?

倒不如借此机会出去走走,也能会一会林晗。

-

松鹤园。

谢羡予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婉若已经不在了。

翠竹为难的道:“表姑娘硬要走,奴婢实在拦不住。”

他觉得并不大意外,她一直都不愿意留在这的。

“罢了,随她去吧。”

翠竹提起来的一颗心落了回来,还好公子今日好说话,不然她都替表姑娘捏把汗。

谢羡予敛眸看着那空落落的床榻,眸底浮现几分凉意,松鹤园还是秋水院,总归是在谢府之内,就由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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