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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方子文来到市委大楼,先和下属们打过招呼。
“对了,昨天我出去时,有客人到访过吗?”
众人皆是摇摇头,耸肩摊摊手。
方子文浅浅苦笑,便转头找孟知舟汇报去了。
众人都明白方子文问的是什么,也同样心酸。
督查室重建后,地位举足轻重。
按道理,不说远的,就说市委办公室内部,各科室也该有人来道贺串串门子才对。
事实却是门可罗雀,不仅如此,作为上级的几位市委办副主任也没人来指导工作。
冷漠!
大家都在观望。
等着看新建的督查室有多少斤两。
也都认为孟秘书长不过是搞个形式,认为督查室终将成为名不副实的冷板凳仓库。
方子文难免心生吃味,这显然是没把他当革命伙伴嘛!
心道你们不来,我还懒得招呼呢!
反正不受几位处级副主任的管制,直接和孟知舟对接。
…
市委秘书长办公室。
孟知舟翻看着方子文带来的影印本,眉头皱成了川字。
“混账!”
孟知舟怒斥道:“仅仅最近四年,流向法国葡萄园的资金就高达五亿,当真是巨贪!”
方子文又把红酒庄会员名单递过去,指着曹明德的名字说道:“老师,你看看这里。”
毫无意外。
孟知舟也是满脸惊愕失色。
“魏嘉怡告诉我,之前我刚到九川,她就从姜云生那里收到消息了。”
“你是说,曹明德和姜云生也有勾结,而且,还向姜云生通风报信?”
方子文点点头。
孟知舟靠向椅背,捏着鼻架陷入了沉思。
曹明德对专职副书记这把交椅垂涎已久。姜云生倒台,他该乐意见到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曹明德暗地里玩左右逢源,到头来把自己玩进去,牵连巨额赃款,泥足深陷、脱不了身?
又听。
方子文说道:
“老师,曹明德始终是个隐患,就怕姜云生利用他监视我,届时狗急跳墙搞点什么凶险的幺蛾子。我决定跑一趟,把账本亲手交给宋厅长。”
“好的,行动一定要保密。”
顿了顿。
孟知舟又说道:“出发前,先去我家一趟,让你师母取两套冰岛普洱的礼品盒给你。宋君琅也好这口,这次,你要通过宋君瑜和他搭上线。”
方子文听得一愣,知徒莫如师,竟和他昨晚的想法不谋而合。
能有机会结交到省委常委宋君琅这尊大神,对他未来仕途的帮助不言而喻。
顿时。
方子文涌上温暖,孟知舟是真心要扶他青云直上,感激的话语尽在不言中。
再商榷一番细节。
方子文离开了市委秘书长的办公室,回到科室,开始安排后继几天的工作。
一件事!
他从省城回来之前,高利贷在他屋外涂鸦了什么,必须得一点点舔干净,全都得舔回去。
这种修理人的事,海燕自然兴致勃勃。当然,方子文也兑现了承诺,让她参与到行动中。
“主任,那谁来守家呢?”
“都无人问津,还守个毛线?张叔,你跟我来一下。”
方子文把张德发叫去他单独的办公室,关门拉好窗帘。
几位下属中,海燕才是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但这件事,海燕并不知情,只好交给张德发去做。
“我眼皮跳得厉害,把账本带在身上总是觉得不妥。张叔,你午前帮我寄出去,这里是地址。”
方子文把资金账本交给张德发。
至于会员名单,他不打算让给宋君瑜。后继抓些小鱼小虾,还得由督查室配合着来。
这样做,下属们的功劳才有更直观的体现,对他们将来的升迁也会起到更好的帮助。
事不宜迟。
方子文又打电话通知郁家桓,并把郁家桓协助参与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众人只以为叫个法律顾问是为了慎重。
自然,海燕并不知道这个郁家桓是她心心念念未来姐夫的正牌小舅子。
免不了,要闹出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来。
当然。
都是后话。
方子文去了市委大院,从师母那里取到茶叶,才打车去春临苑找到侯小春。
郁芊芊仍在医院照顾皇甫正,他来此的目的,是开走那辆秘密武器沃尔沃。
之所以最后才来取车,是要保证没人知道他和这辆车有关系,确保此行安全。
由侯小春陪着吃过午饭。
方子文一直把车开上高速,到了最近的服务区,才停下来拨通宋君瑜的手机。
“宋厅长,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宋君瑜好一阵沉默,才不爽道:“糟透了!”
“乌云就快过去了,阳光会明媚的。”
“少说这些,我可不吃安慰那一套…等等!”顿时,宋君瑜似乎想到什么,不禁精神大振,呼吸也急促起来,“该不会是你那边有突破性进展了吧?”
“对呀!”
方子文开门见山,“还想着送你份大礼呢!听说,为了姜云生的事,你也被领导给气得不轻。这样,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聊得好,就给你出出气!”
宋君瑜哪还不明白,方子文是要和她谈条件了。
自从她执掌地方监察厅,就还没吃过败仗。心头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极度渴望翻盘。只要方子文的要求不过分,倒是有得商量。
“找我合作不怕伤了孟秘书长的心?这么久,你连电话都没一个,我倒时刻在关注你。好家伙!绝处逢生,还捞着个正科级主任。”
这番话,怎么听起来有股子被抛弃的怨妇味?
方子文没太在意,直言得到了孟知舟的同意。
可是,宋君瑜并不在省城。
“你怎么跑到旌阳去了?”
“地方监察厅不往地方跑,难道坐办公室等着天上掉馅饼?正好过来打打贪官,也发泄发泄!”
方子文听得眼皮猛跳,不愧是黑寡妇,果然生猛!调查问题官员在她那里反倒成了发泄的项目。
“我绕道过来接你吧,此行需要谨慎,我开了车。对了,你那边也得保密,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我找家茶楼等你,到了给你发定位。”
下午三点。
沃尔沃下了高速。
岂料,入城的道路反倒拥堵起来。宋君瑜催了无数通电话,直到四点半,两人才在约好的地方会合。
“车不错!就是司机菜了点。”
宋君瑜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刚坐进副驾就冷脸吐槽。再见佳人,方子文竟不由得生出些喜悦。
怪了!
难道自己真的很渣?
不知不觉,对这位美青天生出了好感?
按捺住别扭的想法。
方子文皱眉道:“旌阳就这么一个高速口子,还堵得要命,我刚才查了查,老路要多绕几十公里,恐怕天黑以后才能赶到省城。”
“你决定吧。”
“那行!咱们翻过了红旗山,去红旗镇吃大刀回锅肉。”
旌阳是个县级市,地形多为丘陵,老路顺着滚滚旌河蜿蜒,虽不像山路那般险峻,也有不少弯道。
红旗镇是旌阳接壤省城蓉州的小镇,坐落在入藏的国道旁,游客络绎不绝,大刀回锅肉很是闻名。
一路上。
方子文把目前掌握的证据和进度都告知宋君瑜,也表明了自己想要用作交换的条件。
“你倒是会为自己打算!”
“吃过亏就晓得路该怎么走。没有强力后台的照拂,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打回原形。”
“想让我把你引荐给我二哥,单单扳倒姜云生的案子,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五亿啊!只说把这五亿追回来,国库都要充实许多,宋书记也不感兴趣?”
闻言。
宋君瑜没有继续回答,望了望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车速也明显降下来许多。
“你也太小心了吧?难不成,姜云生还会派杀手来干掉我们?又不是拍电影。”
“难说!”
方子文咂咂嘴,打趣道:“要是我有五亿,想杀的人可不少。”
遂又让宋君瑜递瓶水给他,口渴。
宋君瑜欺身后座拿来一瓶矿泉水,又拧开瓶盖,递过去时还翻了个白眼,“都是男的给女的拧瓶盖,你倒好,全反过来了。”
不知为何。
方子文总感觉这次再见这位女厅长,少了以前的趾高气昂,虽然也一如既往地和自己较劲,倒是和蔼了许多,也亲切了许多。
为此。
方子文也起了调侃的心思。
“拧瓶盖算什么?一会儿憋着了下去放水,你还得帮我守车。”
“无聊。”
宋君瑜脸一红。
这次再见方子文,她调整了一番心态。毕竟,对方和亡夫长得太像了。
不但曾害她吃瘪,还以出众的能力逆转她的颓势,展示吸引她的魅力。
故而,心态和情愫都有了微妙变化。
恰时。
后方两缕车灯激射而来。
远光灯就算从后方照来,也颇晃眼。
后车的速度非常快,方子文以为对方要超车,干脆减速靠边让对方先过去。
哪曾想。
那辆越野车刚疾驰到跟前,竟车头一甩就撞了上来,方子文却来不及避让。
哐!
巨响后,沃尔沃翻滚着扬起泥尘,顺着陡峭的河堤坠入了湍急的旌河之中。
《曹明德邓义明春江水暖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翌日。
方子文来到市委大楼,先和下属们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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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文难免心生吃味,这显然是没把他当革命伙伴嘛!
心道你们不来,我还懒得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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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孟知舟怒斥道:“仅仅最近四年,流向法国葡萄园的资金就高达五亿,当真是巨贪!”
方子文又把红酒庄会员名单递过去,指着曹明德的名字说道:“老师,你看看这里。”
毫无意外。
孟知舟也是满脸惊愕失色。
“魏嘉怡告诉我,之前我刚到九川,她就从姜云生那里收到消息了。”
“你是说,曹明德和姜云生也有勾结,而且,还向姜云生通风报信?”
方子文点点头。
孟知舟靠向椅背,捏着鼻架陷入了沉思。
曹明德对专职副书记这把交椅垂涎已久。姜云生倒台,他该乐意见到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曹明德暗地里玩左右逢源,到头来把自己玩进去,牵连巨额赃款,泥足深陷、脱不了身?
又听。
方子文说道:
“老师,曹明德始终是个隐患,就怕姜云生利用他监视我,届时狗急跳墙搞点什么凶险的幺蛾子。我决定跑一趟,把账本亲手交给宋厅长。”
“好的,行动一定要保密。”
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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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
方子文涌上温暖,孟知舟是真心要扶他青云直上,感激的话语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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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文离开了市委秘书长的办公室,回到科室,开始安排后继几天的工作。
一件事!
他从省城回来之前,高利贷在他屋外涂鸦了什么,必须得一点点舔干净,全都得舔回去。
这种修理人的事,海燕自然兴致勃勃。当然,方子文也兑现了承诺,让她参与到行动中。
“主任,那谁来守家呢?”
“都无人问津,还守个毛线?张叔,你跟我来一下。”
方子文把张德发叫去他单独的办公室,关门拉好窗帘。
几位下属中,海燕才是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但这件事,海燕并不知情,只好交给张德发去做。
“我眼皮跳得厉害,把账本带在身上总是觉得不妥。张叔,你午前帮我寄出去,这里是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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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
方子文又打电话通知郁家桓,并把郁家桓协助参与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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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海燕并不知道这个郁家桓是她心心念念未来姐夫的正牌小舅子。
免不了,要闹出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来。
当然。
都是后话。
方子文去了市委大院,从师母那里取到茶叶,才打车去春临苑找到侯小春。
郁芊芊仍在医院照顾皇甫正,他来此的目的,是开走那辆秘密武器沃尔沃。
之所以最后才来取车,是要保证没人知道他和这辆车有关系,确保此行安全。
由侯小春陪着吃过午饭。
方子文一直把车开上高速,到了最近的服务区,才停下来拨通宋君瑜的手机。
“宋厅长,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宋君瑜好一阵沉默,才不爽道:“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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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文没太在意,直言得到了孟知舟的同意。
可是,宋君瑜并不在省城。
“你怎么跑到旌阳去了?”
“地方监察厅不往地方跑,难道坐办公室等着天上掉馅饼?正好过来打打贪官,也发泄发泄!”
方子文听得眼皮猛跳,不愧是黑寡妇,果然生猛!调查问题官员在她那里反倒成了发泄的项目。
“我绕道过来接你吧,此行需要谨慎,我开了车。对了,你那边也得保密,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我找家茶楼等你,到了给你发定位。”
下午三点。
沃尔沃下了高速。
岂料,入城的道路反倒拥堵起来。宋君瑜催了无数通电话,直到四点半,两人才在约好的地方会合。
“车不错!就是司机菜了点。”
宋君瑜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刚坐进副驾就冷脸吐槽。再见佳人,方子文竟不由得生出些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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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自己真的很渣?
不知不觉,对这位美青天生出了好感?
按捺住别扭的想法。
方子文皱眉道:“旌阳就这么一个高速口子,还堵得要命,我刚才查了查,老路要多绕几十公里,恐怕天黑以后才能赶到省城。”
“你决定吧。”
“那行!咱们翻过了红旗山,去红旗镇吃大刀回锅肉。”
旌阳是个县级市,地形多为丘陵,老路顺着滚滚旌河蜿蜒,虽不像山路那般险峻,也有不少弯道。
红旗镇是旌阳接壤省城蓉州的小镇,坐落在入藏的国道旁,游客络绎不绝,大刀回锅肉很是闻名。
一路上。
方子文把目前掌握的证据和进度都告知宋君瑜,也表明了自己想要用作交换的条件。
“你倒是会为自己打算!”
“吃过亏就晓得路该怎么走。没有强力后台的照拂,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打回原形。”
“想让我把你引荐给我二哥,单单扳倒姜云生的案子,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五亿啊!只说把这五亿追回来,国库都要充实许多,宋书记也不感兴趣?”
闻言。
宋君瑜没有继续回答,望了望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车速也明显降下来许多。
“你也太小心了吧?难不成,姜云生还会派杀手来干掉我们?又不是拍电影。”
“难说!”
方子文咂咂嘴,打趣道:“要是我有五亿,想杀的人可不少。”
遂又让宋君瑜递瓶水给他,口渴。
宋君瑜欺身后座拿来一瓶矿泉水,又拧开瓶盖,递过去时还翻了个白眼,“都是男的给女的拧瓶盖,你倒好,全反过来了。”
不知为何。
方子文总感觉这次再见这位女厅长,少了以前的趾高气昂,虽然也一如既往地和自己较劲,倒是和蔼了许多,也亲切了许多。
为此。
方子文也起了调侃的心思。
“拧瓶盖算什么?一会儿憋着了下去放水,你还得帮我守车。”
“无聊。”
宋君瑜脸一红。
这次再见方子文,她调整了一番心态。毕竟,对方和亡夫长得太像了。
不但曾害她吃瘪,还以出众的能力逆转她的颓势,展示吸引她的魅力。
故而,心态和情愫都有了微妙变化。
恰时。
后方两缕车灯激射而来。
远光灯就算从后方照来,也颇晃眼。
后车的速度非常快,方子文以为对方要超车,干脆减速靠边让对方先过去。
哪曾想。
那辆越野车刚疾驰到跟前,竟车头一甩就撞了上来,方子文却来不及避让。
哐!
巨响后,沃尔沃翻滚着扬起泥尘,顺着陡峭的河堤坠入了湍急的旌河之中。
「本人体恤峰回镇农民朋友被骗的遭遇,本着回报社会、造福百姓的慈善精神,自愿捐赠每位受害者等同预估产量的玉米干粮,合每亩两千斤,凭此券领取。」
这种印刷好的声明和领用券,足足有一万份。
必须要大胡子本人按手印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同时。
大胡子也交代了整个行骗过程,包括种子商贩的藏身处。
很快,种子商贩、老三、老四,都被红姐带人抓获控制。
…
“能让我歇会儿吗?手酸!”
“一边按一边说,五点前必须得按完。”
据大胡子的交待。
他来自邻市,本来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淳朴善良。直到被非法集资的骗局骗光了村民积蓄,骗得他一贫如洗,连老婆也跟着骗子跑了,留下七岁的孩子连学费都交不上。
从此,他黑化了。
与同村好友,也就是现在的老二种子商贩、老三和老四,效仿曾上当的手段流窜作案。才恍然,人那么好骗、钱这么好赚,不仅改善了家人的生活条件,还存下一大笔积蓄。
更醒悟一个道理。
当年,他们作为受害者当即报案,警方却从未有过任何进展,最后不了了之。
“那群戴盘盘帽的,抓赌抓嫖倒厉害,有罚款嘛!没好处的案子就日脓了!”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四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不过,老是一招骗术,总会有不灵验的时候。
某次作案失败,老二就提议,干脆自己写剧本,设计新的骗局。
恰巧,老二的侄子是天华农学院的博士研究生,打来电话借钱。
你没听错!
堂堂博士研究生,居然向农民出身的骗子借钱。
目前,全国有四十万博士生像乞丐一样在研究工作,他们每个月的补贴也就是三千来元。
他们贡献着科研成果以推动人类和社会的进步。
收入却远远不如可能高中都没念完的网络主播。
这就是社会的悲哀!
却残酷的真实存在。
电话里,博士生抱怨最近身体差、脑子不够用,想吃点核桃补补。
研发的高产玉米根本就不结籽,反倒是秆心像甘蔗一样又泡又甜。
于是,团伙以此为灵感,诞生了复杂的玉米骗局!
老二当即让侄子帮他干把私活,培育了大量坏种。
博士生起疑,老二就谎称试试能不能开发出一种廉价的新水果或制糖原料,以代替甘蔗。
五万元!
后来卖出五十万的种子,仅仅花了五万元。
甚至,收买供销站长,也仅仅回扣五万元。
倒是,这几个骗子或许良心未泯,竟主动提出,以后每月向天华农学院匿名捐赠五万元。
用来提高研究生的补贴,为国家科研助力。
真真是…有够讽刺!
听到这里,方子文唏嘘不已。前不久,某位知名校长才面向媒体提过此事,并呼吁提高博士研究生的补贴。民间反响强烈,有关部门却没能引起重视,反倒是四个罪犯成了先驱者,慷慨解囊。
大胡子哀求道:“早就预感,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被你骗得团团转。以前的非法所得全都用来偿还峰回镇的受害者了,求求你放过我们,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方子文很想回答他,跟法官说吧!
但忽然的灵感,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拿出一支烟,递给大胡子。就在大胡子伸手来接时,又戏耍般缩了回来。
“以前落难的时候,戒过烟吗?”
“戒过!那时候哪有钱抽烟,整天都想着孩子的学费和明天怎么揭开锅。”
“现在又抽了?”
“挣到钱就继续抽了。”
方子文把烟抛给了大胡子,“连烟都戒不掉,让我怎么相信你能经得起诱惑,改过自新呢?”
“我真的会改,真的!”
方子文站起身,“机会…还得问问某个人。如果有,就留在这里用劳动赎罪,慢慢证明吧!”
…
下午五点开始,方子文就坐在九川宾馆的大堂里等待,已经六点了,还不见苏俊的身影。
不免有些着急。
是皇甫正的药不够好?
还是苏俊的心太过冷?
“不好办呐,再找上门会被动许多,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在方子文愁眉不展时…
苏俊姗姗来迟。
还提着个大号礼品袋。
方子文终于松了口气。
“苏镇长,恭候您大驾多时了,这边请!”
“方…哎!你说,该怎么称呼你才合适?”
苏俊轻叹道:“你的药很管用,昨天停药直到刚才,内人的病情都没再复发。我想叫你声恩人,偏偏,你却和姜云生有瓜葛!”
从苏俊满脸的为难和直白的话语能看出,他是个性情中人。
得人恩果,态度好了许多,却摸不清方子文的来历和意图。
索性。
方子文摊牌了。
“说来咱俩也挺像!都是副科,你是副镇长,我却是个市委的虚职,最重要的,咱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专职副书记姜云生!”
顿时。
苏俊面色数变。
遂又释然浅笑,“既如此,何须绕这些弯子呢?”
方子文却凝重地说道:“因为要有足够筹码说服你打破现状,搞不好,可能连镇长都做不了,不让你下不来台,你敢赌吗?”
苏俊微微惊愕。
“你倒诚实!”又把礼品袋递过去,“内人本想亲自感谢你,我没让她来。这些年,她学会了羌绣,这是我们的真挚谢意。”
“嫂子太客气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方子文接过礼品袋,又摆开手臂,“请!”
包房。
酒过三巡,苏俊也了解到方子文与姜云生的恩怨。
“方兄比我厉害多了,那般劣势还能扳倒几乎整个住建局,不仅洗刷冤屈,更升迁进入市委。回想我当年,除了妥协…哎!”
长叹一声,苏俊浮一大白,借酒消愁。
方子文没趁势追问,心知还不够火候。
他拿出按好手印的一万份声明,摆在了苏俊桌前,“苏兄,对这个有兴趣吗?”
“这是?”
“最近几天,玉米骗局搞得你焦头烂额吧?我已将骗子共四人尽数捉拿归案…”
待方子文把始末细节一一展开,苏俊听得拍案叫绝。
“方兄,你可帮我大忙了!若是这次的事情闹大,问责事小,我这心只会更加颓废!”
苏俊又拿起张声明细细端详。
“更绝的是,你居然从骗子手中要回两千万斤玉米,这是追回了无法倒流的时光啊!”
方子文点起烟,悠悠道:“你可以集合受骗的农民朋友,亲自发放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尽快去精粉厂兑领。”
亲自二字,方子文咬得很重。
意思很明显。
功劳全都送给苏俊,助他成为受百姓爱戴的好官。毕竟,于基层群众越有凝聚力,于政务议事就越有话语权。
苏俊是高官秘书出身,怎会不懂里面的道道。
刹那间,心头暖流涌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已猜到你来找我的目的。说实话,如果你不做这些事,纵然我再恨他,也不好出卖他。”
对方这句心里话,听得方子文心有余悸,好在那么多巧合让他提前谋局,才能松动苏俊的心。
苏俊微微摇头,仿佛在感慨现实的无奈,“打份工嘛!不都是求个安稳,不当官能做什么?又拿什么来维系家人的生活?”
顿了顿。
“只要我不说出姜云生的秘密,他就不会让我失去副镇长这个职位。虽然一辈子升迁无望,也好过一无所有、四处漂泊。”
方子文听出对方的松动之意,忙加一把劲。
“苏兄,你们当年到底有什么过节?还有,姜云生出事了,上面正在调查他,能不能让他一枪下马,得靠你这边的情报!”
“真的?”
苏俊竟失态地捏住方子文的手腕,很用力。
双目也燃起迫切期待,和恨之入骨的追忆…
五年前。
那个罪恶的夜晚。
苏俊的小舅子见义勇为,从歹徒手中救下即将被侵犯的女孩。
女孩跑了,小舅子却被歹徒残忍刺死。
谁能想到,后来的调查中,女孩竟指证小舅子才是午夜色魔。
而被群众当场抓住的歹徒反成了英雄。
内情不难猜!
要么钱,要么权,使鬼推磨,让女孩忘恩负义、指鹿为马。
至于那名歹徒,竟是小松财团来华度假的三代公子小松健。
身为市委副书记秘书的苏俊,自然要还亲人一个清白。他以为他能做到,毕竟,这里是天华大地,身后还有东江最高权力层的支持。
哪曾想,姜云生竟然反过来劝他不要多事,还说,可以提前放他下去当副县长来补偿他。那一刻,才醒悟,他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了!
噩耗带来的打击不止于此。
怀孕三个月的妻子流产了!
无法再生育,还因悲痛和压力患上了宫寒,被折磨至今,足足五年。
后来,与姜云生决裂的苏俊被放逐偏远,为还活着人艰难地隐忍着。
“方兄,我现在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你!姜云生受贿和洗钱的手法…”
杨风一路无话,不苟言笑。
给人清高又沉闷的距离感。
“老板,客人已经到了。”
推开包房,杨风向曹明德微微鞠躬再简短汇报,就自觉退了出去。
方子文明白,这是在回避。
接下来,便是他和曹明德单刀赴会,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交锋时刻。
上次见到这位市委常委,还是在邓义明的葬礼上。
虽然矮小枯瘦,久居上位凝练的威势却真真切切。
有人说,怕官怕的不是人,而是那人的权力。
这话欠妥。
能把权柄攥在手心的人,又怎会是平凡之辈?
就说眼神,锐利又强势,有着教人胆寒被看穿心思的穿透力。
霸气或收敛、或释放,千锤百炼的气质才是令人畏惧的根源。
官做得越大。
这样的特质就越显著。
方子文对曹明德的评价则是:一条浑身是刺的毒蛇!独处一室直面交涉,压力非常大。
他干脆昂首挺胸,顶住仿佛直击灵魂的审视,不卑不亢地走到对方身旁,主动递出手。
“属下对常委仰慕已久,今日受邀,不胜荣幸!”
话说得得体,也在强调是你主动找我,为后继谈判造势,反倒赢得曹明德赞赏的目光。
“哈哈!”
收敛气势,开怀一笑,曹明德颇豪爽地握住方子文的手,暗暗使力捏了捏。
“我也是慕名已久,不错,是个人才!坐坐坐!”
方子文压力锐减,却不敢松懈,“常委,您请!”
恰时。
敲门声响了三响,不徐不疾。
随之,杨风推开门遥遥请示。
“老板,侯总求见。”
“哦?”
曹明德故作不满,瞥了眼方子文,才不耐烦道:“告诉他,只有三分钟!”
方子文听得眉头一挑。
若不想被打扰,秘书就拦下了,还需多此一举来请示?
只怕这侯总早就来过,偏偏等到自己登场才愿意接见。
是彰显实力的套路吗?
霎时,精神抖擞的中年商人被杨风让进来,神色和举止都极度恭敬。
方子文一眼就瞥见,这位侯总抱着箱飞天茅台,好家伙,三万多呢!
杨风再次退了出去,还顺手捎带好房门。
这个细节,引起侯小春对方子文的关注。
他当然能看出,曹明德今晚是在宴请眼前的年轻人,连秘书都无福作陪,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子文,我为你介绍。”
曹明德拍了拍方子文的肩膀,举止亲昵,“这位是侯小春侯总,咱们东江的商界大鳄。小春地产知道吧?凡是带个春字的,都是侯总开发的楼盘。”
顿时。
方子文脑海中浮现起郁芊芊的倩影。
心上人就在春临苑工作,巧了,这会儿竟见到郁芊芊的老板。
又听。
曹明德对侯小春介绍道:“方子文,公门后起之秀,才思敏捷、未来可期。对了,他目前在市住建局,少不了要和侯总打交道,多多支持工作啊!”
“一定!一定!”
侯小春在东江也算号人物,面对曹明德却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这就是钱和权的差别!
他向方子文双手呈上名片,又主动去握手,“领导,幸会!”
在侯小春看来。
能被市委组织部长直言未来可期,自然已进入被提拔的序列,绝对是政治投资的上佳人选。
曹明德没具体介绍方子文的职务,说明还在起步前,璞玉尚未雕琢,正是投资的最佳阶段。
巴结当局,只能获利半生。
投资未来,才是福泽后代。
于是,这位心思缜密的地产商从箱子里取出瓶茅台,拧开斟酒。
先敬曹明德。
再敬方子文。
又打了个总结,举杯同饮。
侯小春深深看了眼方子文,笑说找机会好好亲近,便告辞离开。
人走了。
那箱茅台却留在了包间。
算算时间,刚好三分钟。
…
“被巴结的感觉如何?”
曹明德虚按手掌,示意就座。方子文挤出勉强的笑容,没有作答。
这句问话所求的并非答案,而是在强调,多多去体会权势的优越。
“早上的事我知道了。”
曹明德拄起双肘,支着下巴,全然不提救命之恩,“想必,你还在气头上吧?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
“谢谢常委指点,属下洗耳恭听。”
方子文连忙起身,为曹明德斟满酒。
“辞退令…我暂时押着,王磊的晋升申请,我也没签字。你比他优秀太多,住建局要提拔副科,非你莫属。”
“常委过奖了!”
方子文心头大喜。
却听。
曹明德继续说道:“住建系统始终不是我的地盘,当初,撤掉赵如龙、扶植邓义明,我只是适逢其会签个字,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方子文,目光灼灼,“不过,以后你就是我曹明德的人,谁想动你都得掂量掂量,那个王磊就杀鸡儆猴开除吧!”
这番话…
比五十三度的茅台还上头。
仅仅组织部长一句话,他和王磊的命运就将逆转。
脑补春风得意,敌人却垂头丧气,打脸不要太爽!
然而。
方子文却面色一滞。
沉默了!
也犹豫了!
须知良禽择木而栖。
曹明德断然非良木。
提拔副科尽管诱人,理智却提醒他,对方的条件是要将他收入麾下,跟着这样的领导,岂不是与参公的初衷背道而驰?
不管操纵强拆案的高层大佬是不是曹明德,就凭他审查官员不讲原则、通奸人妻纵欲荒诞,就已和方子文不是一路人。
本打算敬酒的手僵在半空,方子文强忍诱惑,痛下决心,委婉道:“感谢常委的厚爱,只是…属下有心离开住建局。”
“哦?”
曹明德眉梢一挑,哪还听不出弦外之音。
他愠怒暗骂不识好歹,却没流露于表色。
一来,睡棺材那件事,方子文总归是个隐患,要么拉拢己用,要么无情毁掉,才算封口无忧。
二来,他的确起了爱才之意。此子聪慧机智,颇有胆色,还仪表堂堂,将来必能派上大用场。
“待得不开心就换个环境,能理解。”
曹明德不但没动怒,反而还加重注码。
“杨风你见过了,书呆子!跟我五年,论谈吐、讲能力,远不如你。却胜在有悟性,珍惜机遇、对我忠心。年底就要下去挂职副县长了,也算修成正果。”
曹明德顿了顿,再次发出更诱人的邀请,“到时,你就来我身边当秘书吧。还是副科待遇,实权和地位却更高,考虑好,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捷径呀!”
句句在理。
字字勾人。
任何人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只会抢破头。
拒绝?十个人评理,九个都要骂句傻叉。
人各有志,方子文却硬着头皮再次婉拒。
“属下散漫惯了,恐辜负领导的错爱!”
顿时。
曹明德终于流露出不满和羞恼。
接二连三不识抬举,佛都有火!
方子文赶忙站起,双手举杯,希望对方伸手不打笑脸人。
“常委,属下只想保住编制,并无非分之想,请谅解!”
曹明德端端坐着。
没拿酒杯。
不受此敬。
他定定注视方子文良久,万般思绪从眼底滑过。这位城府极深的大人物,终于在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面前有了表情上的破绽。
“两道申请,我会再押一周!”
短短一句,曹明德抬眼瞟向天花板,不再理会方子文。方子文却明白,对方下了逐客令,也下了为期一周的通牒,逼他考虑。
若不改变主意,说不得曹明德就会恩将仇报对付他。
毕竟,拒绝上位者礼贤下士的招徕,本就是种忤逆。
底牌要不要抛出来?
还不是时候!
先看看省纪委的动作吧!一周后再做盘算,现在就和曹明德摆明车马,反而仓促不妥。
于是。
方子文只好咽下尴尬,不落气度,仰头喝干杯中苦涩,“多谢常委款待,属下告辞。”
来时热情,去时冷场。
门外,杨风见方子文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禁面露诧异。
方子文朝他善意微笑。
望着这位俊朗后辈离去的背影,杨风颇有些茫然费解。
…
“哎!狗屁的鸿门宴,又多得罪一个人,还是大佬!”
方子文意兴阑珊,却不后悔。
官途有别,道不同不相为谋。
顺着实木楼梯下到二楼,忽然瞥见楼外夜景,霓虹璀璨、大江壮阔。
不禁心血来潮移步窗边,点上一支烟,眺望夜幕下的东江平心静气。
片刻后。
刚转身想在走廊找个地方处理烟头,某个包间的房门轰然被拉开,一道熟悉的倩影跃入眼帘。
白衬衣、包臀裙、高马尾。
眼前人,已换上了高跟鞋。
郁芊芊!
正是下午初识便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方子文还以为眼花,想起侯小春也在得月楼吃饭,那么,在这里碰到他的员工当然不意外了。
只是…
此刻的郁芊芊花容失色、面泛酡红,眼里满是惊恐和慌张。
正当方子文要开口招呼,却见房里伸出一只满是刺青的手。
一把揪住马尾辫。
粗暴地,硬生生把郁芊芊拽了回去。
不好!美人有难!
然而。
方子文连脖子都等长了,孟知舟却卖起关子,自顾自过水洗茶、焖盖闻香。
片刻,金黄剔透的二道茶汤呈现于公道杯,又分入玉杯,递到方子文面前。
“五年的昔归,层次丰富、回甘生津。就是入口太苦,我不喜欢,拿来招待你反而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孟知舟也自饮一口,微微皱眉,似乎真的不喜苦。
“我还有两斤多,走的时候带回去喝吧。这就叫互补,合理的资源分配才能实现共赢,对你对我都好。”
这番话的意义就深刻了。
方子文知道,领导说话都喜欢云里雾里,却不是绕弯子。而是周边布局埋好伏笔,再逐点打围。
当话题收拢时,逻辑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毛病,让你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思想,服从他的安排。
既然如此,倒不必着急。
越是着急,就会越被动。
“滇南的纯料生普,就属昔归和冰岛最驰名。当季昔归的毛料收购价也要四千一斤,精良制作再陈放五年,卖到市场早不知翻了多少番。”
“你对茶道也有研究,不错!”孟知舟眉梢轻挑,话到投机处不吝教诲谆谆,“吾等修为当如茶,一壶淡雅,道法中庸,方能天人合一。”
方子文微笑道:“秘书长,我是说…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何以觉得自己无功?”
孟知舟拿起支和天下,待方子文敬火点燃,才施施然吞吐一口。
“你把姜云生都赶去省党校了,大功一件!当然,还不够,还得把他从专职副书记的位置上拽下来才行。”
果然!
宋君瑜说得没错,孟知舟邀请他的用意,的确志在扳倒姜云生。
下意识推托道:“秘书长太看得起我了!姜副书记又怎是我这样的小小科员能比拟的?更遑论拉他下马。”
“子文,不要妄自菲薄!”
孟知舟把燃着的香烟架在烟灰缸里,又闻了闻指尖的烟味余香。
“姜云生以退为进,要挟唐书记对付你。既已势成水火,你做不做,都改变不了他要整你的事实。现在,你的处境就像面对这壶昔归,不喝,只知道它以苦闻名;喝了,才能苦尽甘来。”
打围开始了,果然,领导不会做无谓举动,也不会有一句废话。
方子文索性自揭短处,“昔归茶我喝不起,姜副书记,我也扳不动。”
“所以才告诉你什么叫互补,我能叫你来,断不会为难你孤军奋战。”
孟知舟敲敲桌面,方子文会意,为他斟茶。
“我答应唐书记,赶在姜云生从省党校回来前搞定他,条件则是保下你,甚至给你足够的资源去行事。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是苦是甜,都在你自己手中,包括我的乌纱,也在你手中!”
方子文顿时惊呆!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万万没想到,孟知舟会为了他赌上自己的未来,成为命运共同体。虽说,收益还是孟知舟占大头,也有抓住末班车不得不为之的紧迫,但对方全力保下他的恩情,不会因为这些而被磨灭。
相比宋君瑜高高在上的空口无凭,孟知舟粮草先行的做法更能收买人心。
“子文,现在懂得功在何处?愿意收下那两斤茶了吧?”
“秘书长,原来两斤茶叶是定金啊,事成后还有重赏?”
孟知舟莞尔一笑,朝他点点指,貌似在嗤笑他这副讨价还价的市侩模样。
“先弄个副科!等你完成第一个任务,就提正科,组建班底。对你已经是破格提拔的极限了,当然,这些都是蝇头小利。”
“我能走到今天,你阿姨厥功至伟。因为,官场最重要的是人脉和资源,缺一不可。你很对我胃口,以后就做我门生吧。”
门人益亲,是传承衣钵的弟子。
难怪,初次见面,孟知舟夫妇就对他格外亲切。原来早已安排他的定位,也笃定他会接受。
方子文猛然醒悟,刚才孟知舟点点桌面、要他斟茶的用意,竟是为了此时此刻埋下的伏笔。
拿他当自己人的机会必须抓住!
霍然起身。
双手捉起小小的玉杯。
单膝跪地。
一杯拜师茶高举过顶。
“老师,请受学生一拜!学生定当铭记教诲,不辱师名!”
“好!孺子可教!”孟知舟大感欣慰,接过玉杯一饮而尽。
…
“老师有什么良策?”
成了一家人就是不同,师徒共同的难题,方子文立刻上心了。
孟知舟也不再搞官学腔调,直言问道:“宋君瑜找过你了?”
方子文点点头。
“她是不是表现得胜券在握,实际却拿姜云生没丁点办法?”
方子文一愣,再点头,好奇道:“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姜云生敢离开东江,说明他已防御妥当,断定宋君瑜挖不出什么有用的料。你是举报人,宋君瑜病急乱投医,不榨取你的剩余价值,还能再找谁?”
果然!
久居上位者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不但料事如神,还看得很准确。
方子文很想把童家丽可能持有关键性证据的猜测与孟知舟分享。
又很快打消念头。
一来,他对接近童家丽本就很抵触,不愿自找烦恼。
二来,孟知舟也可能是匿名举报者,该防还得提防。
虽然已是师徒关系,但真情需要在实践中慢慢确认。
还是先听听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有什么高见和安排。
“有个突破口,此人是姜云生早年的秘书,极有可能清楚姜云生贪赃枉法的隐秘手法与纳贿渠道。由你去接近他,想法把他争取过来,具体计划是…”
当方子文细细记下孟知舟交托的任务后,陈雪映也适时走出厨房,招呼起两人。
“准备好了,咱们开餐吧!看你俩交头接耳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父子呢!”
难怪,孟知舟要说:人生得意,老婆厥功至伟。
两句话就让方子文有家的感觉,想要巴心巴肝。
自然,嘴巴也甜起来。
“师娘,辛苦您了!”
“拜完师了?”陈雪映故作不悦地白了一眼,风情万种,“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叫我做个见证,亏我还抗着油烟白忙活。”
嘴里打趣抱怨,却从桌上拿来准备好的礼品袋。
“子文,这声师娘不能让你白叫,这是师娘给你的拜师礼。吃完饭再试试,看看衣服合不合身,这八条烟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
方子文连忙双手接过,“四条和天下自己抽,四条硬中华拿出去发。因为烟的档次会让人高看,档次太高又会让人贪婪。”
“聪明!”
陈雪映对这个门生很满意,只不过,一双美眸打量方子文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别样的审视和深意…
方子文也有层疑惑挥之不散,孟家人对他的热情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
夏天吃火锅和泡温泉一个道理,只要你受得了,倒是件健康的消遣。
孟知舟一家人很随和,连年长的保姆也有份上桌,没太多主仆规矩。
席间。
方子文把皇甫正的事讲了一遍。
众人都怒目悲眉,又唏嘘不已。
孟知舟表示:知道了,若条件允许,会过问的。
又岔开话题,和方子文探讨起中庸之道的学问。
一说,中不偏、庸不易。做人要持之以恒,不能偏离目标和主张。
再说,心中正、人平和。要保持敬畏,酒色财气都不能过激过度。
三说,中为好、庸同用。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才是尽责的根本。
孟知舟的儒学观点,令方子文受益匪浅。
陈雪映则以海鲜为切入点,聊了很多加拿大的风土人情,重点还是围绕在女儿孟丽君身上。
午餐结束,陈雪映让方子文试穿新衣,竟意外合身,令他在师娘身上几乎找到亲娘的慈爱。
待方子文离开。
保姆才从院子里拿进一个长条状的方盒,“秘书长、夫人,这是方先生带来的礼物,他嘱咐我,等他走了再拿给你们。”
“这小子,送礼就送礼,还怕拿不出手?”
孟知舟摇摇头揭开盒子,从里面拿起画卷再展开,登时面色一滞,转而惊艳,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偏偏又爱不释手。
“这幅山水图大气磅礴,颇有大家风范!”
陈雪映也凑上来不吝赞赏,目光落到斋印处时,不由得惊呼,“这画是子文画的?”
“看落款,是他去年的作品。这小子不卑不亢又多才多艺,整个一翻版的海亦清。”
“知舟,我也很满意他。外貌、学识和修养都配得上丽君。我观他疾恶如仇又沉稳冷静,应该能镇住咱家的铁娘子。”
听自家夫人这么推崇方子文,孟知舟无语道:“这种事咱们做不了主,得看他俩有没有缘分,我先给亦清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
“海大院长,你给我推荐的这个学生,我很满意!”
那头却传来海燕爽朗的笑声。“姨父,子文哥可是我慧眼如炬发掘的!大姨也挺满意吧?什么时候让他当我姐夫呢?”
能喝冰的?!
好强烈的暗示,几乎把郁芊芊只求一醉的心声赤裸裸倒在方子文心坎上。
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个男人都懂!
可两日接触,郁芊芊显然是那种清纯内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