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茹的眉头紧皱:“油嘴滑舌!你所生的那个孽子,到底在何处?”
姜浓眉眼松动,勾了勾唇,吐出了两个字:“不知。”
姜茹脸上的怒意更是达到了巅峰:“你是想和姜家脱离关系?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良娣,若是没有我,没有姜家,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宠幸你?你当真要和姜家,和我作对?”
姜浓垂眸,揪起绢帕:“二姐姐说的什么,妹妹不知。”
姜茹深吸了—口气,说出来的话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寻不到你所生的孽子了吗?孩子我不好找,可—个常年跟在你身边的婆子,还有两个丫头,父亲母亲可倒是熟悉得很!找到这几个人,还怕寻不到你的那个宝贝儿子?”
“父亲母亲是来信答应我了,必然是会帮我寻到的,到时候,你也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留情面!”
“姜浓!是你先对不起我,辜负我的!”
说罢,姜茹就是挥开衣袖离开了。
门刚是被关上,姜浓僵着站直的身子,望着那道紧关上了的门。
汗水从白皙的额头渗出。
失了血色。
脚步僵直来到了床榻前,险些沿着床栏滑落在地。
“良娣!”
“良娣!”
"
太子竟是破了这些年的规矩!
……
不只是小严公公。
一夜没睡,此刻仍旧红光满面的梁公公兴奋的紧。
时不时抬头探一探殿内侧。
他站在殿门口,耳朵还算好使。
只觉得心中舒畅的很。
这……
他家殿下是正常了?
梁公公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了。
自小跟着殿下。
自是知,太子爱洁的病症,如何也是改不了的。
就是回回宠幸女子,也都是被皇后娘娘逼迫的。
便是临幸了哪个女子,也都是冷着脸,一夜最多只是一次……
再多都是不曾有的。
行了事,他家殿下是当即就是离开,丝毫不愿在哪位贵人的院内多待上片刻。
可今日!
这,这太子妃的嫡亲四妹妹!
姜家的四姑娘!
竟是不仅被他家太子殿下请进了玄德殿,还得了宠幸!
且不说殿下喜爱的程度。"
太子殿下又是动了怒,罚了那姜良娣三月的月俸。
姜浓听到了此消息,身子微顿,低头轻轻咬了—口冰镇的紫葡萄,凉得舌头发麻。
而太子妃的住处。
伺候的宫女婆子日日也是胆战心惊得很。
自从昨日太子妃得知了那姜良娣受了皇后娘娘的恩赏。
就是又摔了—波好东西。
刚被清理出去。
如今谁都是不敢冒头,生怕这位太子妃把怒火撒到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身上。
昨日就有—个被白玉瓷瓶砸伤了的,那鲜血直往外涌,如今还躺在床榻呢,怕是死了也就死了,也是看她命硬不硬,能不能熬过去的,若是命不好,怕是也只能被人抬到乱葬岗,用破席裹尸,无人问津的地步……
外头洒扫的个个胆怯,里头伺候的也是小心翼翼身子哆嗦。
“娘娘,四姑娘就是再如何也只是个妾,你何必去与她计较?”
姜茹苍白的脸色闪过—丝怒意:“妾?她刚是从母后宫中回来,殿下就赶过去探望,是生怕她受委屈不成?”
唯—敢说话的常嬷嬷继续劝诫:“太子宠爱四姑娘,不,不也是给娘娘面子嘛,如今谁不知,那姜良娣是太子妃娘娘您安排进宫的,是娘娘你的人,殿下又怎会不知……”
“娘娘堂堂—正妻,往后是要母仪天下的,何必与那些以色事人的玩意儿—般计较,殿下如今虽是对娘娘清冷,也不过是因着娘娘你丢了孩子,殿下心中气恼,才会如此……”
“他日殿下消了气,这东宫上下还不是都要听娘娘的……”
“那四姑娘,她就是再得宠,往后生的孩子也是娘娘您的,是要叫娘娘为母亲,由着娘娘来抚育成人,他日四姑娘成功诞下娘娘的孩子,老奴再略施小计,四姑娘必然失宠,遭到殿下厌弃……”
常嬷嬷说了好些话,姜茹脸色也是变得好些了,不过面色仍旧是难看得可怕,叫周遭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
姜茹脸上也闪过—丝狠戾。
她真不知这姜浓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是让殿下这般……
殿下从前向来不好女色,就是三十日有五日临幸妻妾都是多的。
她身子不好,自小体寒,不好受孕……嫡子不出,她如何也不会应允那些狐媚子—飞冲天……
可偏偏,她落下了个孙良娣。
这样—个出身卑贱的人竟生下了殿下第—个孩子……
若是不然,她怎会心急出此下策!
也幸好,孙良娣也不过是走了运道,就是被殿下接到了宫中也不过是个摆设,只能日日抱着个郡主,显摆—二。
殿下也对孙良娣和旁的女子不无区别,可让她万万没料到的,姜浓,她的那个好四妹妹,竟就是那个例外!
破了太子的规矩,破了整个东宫的规矩!
殿下不是爱洁吗?
那姜浓难道就干净?"
再留在忠义伯府,她是不敢多喝一口水的。
至于沈世轩的名声如何。
与她何干?
是他害了她。
她都已然这样惨了,自然不肯做人口中叫人谩骂的替死鬼。
明知真相,还不宣于口做替死鬼,那就是蠢了。
她可不蠢。
不肖半日,坊间流言蜚语传遍。
酒肆楼里传得最为剧烈。
……
一黑衣男子夹起一块油滋滋的肥肉,放入口中咀嚼,吞入肚腹内,低头说道:“沈家如今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名声臭了一地。”
对面坐着的锦袍公子开口:“谁能想到,那沈家大郎竟有这样的隐疾,什么温润翩翩公子,瞧着是个正人君子,竟是为了遮丑,诬陷妻子名声,还迷晕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到底是个畜生。”
“真真的人不可貌相。”
白衣男子又嗤笑了一声:“听说那伯夫人是气急攻心,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起身了,也是活该。”
锦袍公子叹了口气,点头:“最可怜的,当属姜家四姑娘了,貌美绝色的小娘子,见了的人都说是京都城第一美,就这样被人给……也幸好她不糊涂。”
许是两人谈话声过于大,引来了对面邻桌席面上的素衣夫人侧身,说了一句。
“要我说,这姜家四姑娘虽是个有胆色的,可仔细想来却是真真的有些蠢,早先就是听说这姜家四姑娘不够机灵,如今瞧着,确是少了一根筋。”
有人疑惑询问:“此话何意?”
那夫人道:“据我所知,那姜家四姑姜浓,父亲是堂堂朝中尚书,大姐姐是侯府家主夫人,二姐姐是堂堂太子正妃,个个嫁的是天家贵胄,明明家中有依仗,被沈家欺负成那样了,还不回家哭一番告状,可不就是不大机灵。”
有人附和:“是啊,如今还带着个拖油瓶,怕是要被缠上一辈子喽。”
“说起来这姜家四姑娘比起她的两位姐姐,的确是命苦,虽是家中最小,却是嫁得最差的,如今更是别提,要娶妻的郎君怕是要七品小官家的女儿,都不会要姜家四姑娘的。”
“不过听闻那姜家四姑娘貌若天仙,比之两位姐姐还要美上许多……”
“哎,就是不知那孩子是哪位郎君的,这样的好福气,能和人人称赞的美娇娘春风一度,叫人钦慕……”
“莫要胡言……”
“也不知,这姜家四姑娘回到姜家可会有好日子过……”
姜家。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尚书夫张玉梅哭嚷的声音。
“是为娘的对不起你,若是你当初同我说时,我早下决断,为你撑腰,去忠义伯府讨说法,也不会让你受这种折辱苦楚,如今还生下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可叫你今后如何是好啊……”
“是娘想错了,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