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这样急着让她喝东西,看来这药没有下在菜里,反而在这些茶饮上。
萧来仪轻捻茶杯;茶是好茶,只是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常气味。
是蒙汉药。
这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一闻便知。
“多谢四皇姐了。”萧来仪掩袖,却是将茶悄悄倒在了袖口。
景舒月笑意不明,又招呼静夜替萧来仪倒了一杯茶,“五妹妹,我这的茶可都是贡品,别处可喝不到这样的好茶,妹妹可要多喝些呀。”
萧来仪笑着应下,“这茶果然好,只是……”
她摇晃着身子站起,双手尽力撑着桌沿,眼神有些许恍惚,“我试着有些头晕,就先回去休息了……”
未等她说完,便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景舒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怀好意的轻轻拍了拍萧来仪,低声轻唤,“五妹妹?五妹妹怎么睡着了?五妹妹!”
“四皇姐,咱们走吧。”景云和笑着起身,“五皇姐睡着了,咱们去找她宫里的人,来接她回去吧。”
她拉着唯唯诺诺的景安雅,讨好的朝着景舒月一笑。
姐妹三人,就这样将晕倒的萧来仪丢弃在暖阁中。
……
三人一走,一名小宫女立刻上前将她扶到了暖阁的小榻上,还扯乱了她的衣衫。
萧来仪心底闪过一丝不屑;原以为是什么招数,没曾想又是这些老套的戏码。
不过虽然老套,却很是实用;女子若是失了贞,无论是何人都会鄙夷唾弃,哪怕她是公主也不例外。
小宫女蹑手蹑脚地走开;只是待了许久,都没有人接着到来。
她都装得有些累了,闻着头顶的香也只觉天旋地转。恰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三四个男子的低语。
“李统领,这可是公主啊!”
“怕什么,毁了她的贞洁咱们就走,陛下为了掩盖真相,这事只会不了了之。”
“那…”原本惶恐担忧的声音越发肆意妄为,“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怎么也是咱们统领先来……”
几人话语一顿,看着床榻上堪称艳绝的女子。
她衣衫微微凌乱,紧闭双目,露出修长的颈,肤白胜雪;唇畔的那抹嫣红更是点睛之笔,让原本谪仙般的女子衬托的多了一丝乖巧柔媚。
“人间尤物啊……”
“公主,本统领一定好好疼爱你!您是尊贵的公主,就该被人宠着……呃!”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萧来仪时,原本紧闭双目昏睡不醒的女子却猛地睁开双眼。
她发丝凌乱,微微遮住了一只眼睛;那丹凤眼带着寒冰般冷厉,让人心底发寒;又带着幽深的死寂,仿佛看上一眼,便被拽入深渊。
那只芊芊素手紧紧握着一只金钗,狠辣果决地刺入李统领的脖颈;血液染红了那双素手,连带着那莲藕般的玉臂,也被染上了一丝污秽。
“敢觊觎本宫,你死的不冤…”幽幽声音似是死神呢喃,尤其是被那双无神的双目直视时,便觉浑身冰冷。
萧来仪也不知怎的,倒在这时脑海中全是一家被灭门的场景;她原本想留这些人一命,可看着梦中的血影,理智被尽数冲散,只剩报复,杀尽这些蛀虫败类!
温热的血让她体内的躁动更甚;她拧着眉头,干脆利落地拔出簪子。
那抹鲜红溅在她脸上,倒是缓解了那份燥热不安。
看着李统领没了人气,笔直倒在地上,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萧来仪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金簪上的鲜红;得了血的洗润,那支金簪越发明亮。
二皇子送的簪子,用起来杀人倒是趁手。
她看着那三人的背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修长的玉指,拿着那支滴血的簪子,披散着发,如同地狱的恶魔那般靠近。
“救命!公主杀人了!”
“放我们出去!!”
三人已经被这副模样吓傻;刚才杀人那般利落,甚至比他们还要果断。
这样一个疯女人,平素里本就懒散的他们根本敌不过!早知如此,就不该招惹!
“门是你们自己锁上的,怕我跑出去坏了你们好事,你们忘了吗?”萧来仪失笑,她常年练武,力道比男子都大,便是不出几个呼吸瞬间就将几人就地斩杀。
‘叮——’
染了血的金钗,掉落在地,溅起的鲜红染了那双洁白的绣鞋。
萧来仪厌恶地踢了鞋,赤脚走在冰冷的暖阁。她笑着哭,望着屋顶的眼神尽是空洞,喜怒交杂,如深渊般不可窥见,一袭白衣的少女站在黑暗之中,早已看不清铜镜中的自己。
“我杀人了……”
她知道,那双手,自从决定报仇之时便再不会干净了。
从前她从未上过战场,原以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手刃仇人轻而易举,可当她第一次杀人她才知晓竟是这般滋味;原以为会心有亏欠,没想到竟也如此得心应手。
这一路,她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可背负了这血海深仇,便再回不了头了。
满身洁白的少女,缓缓倒在地上;月光白的锦衣淬满了红,泪和血滑下,让那精致的小脸铺满污秽。
她闭上那双满是血红的眸子,额角因忍耐而青筋暴起,头脑晕地厉害;骨子里的热翻涌,煎熬着全身。
窗户被人打开,原本暖意融融的屋子透进一丝微凉,倒是让萧来仪舒缓了片刻。
“啧,本殿送你的礼物,可不是让你这样用的。”
熟悉的声音,让萧来仪眉头紧皱。
她抖着手,摸向那支钗子;只是身上却好像被卸了力,连握起金钗都难。
那染了血的金钗,被一只如昙花般修长的手轻轻捡起。男人低沉的声音透露着丝丝戏谑,“半日不见,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冷嗤一声,抬手打翻了一旁不起眼的精致香炉,“西域的催情香,你没见过,中招倒也不算奇怪。”
“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香的影响下,你竟还能这样果断杀人。”景珩微微勾唇,阴郁的脸色难得带上一抹笑意,他笑的邪魅肆意,小指勾起了萧来仪的发尾。
“五妹妹,还真是让本殿意外啊。”
“滚……”萧来仪头疼欲裂,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她拼死瞪着眼前阴鸷的男人,恨不得连带着将他一同斩杀。
可偏偏这身子太不争气,酥软的连手也抬不起来;便是拼尽全力,也定然伤不了他分毫。
“你以为本殿想管你?若不是母后吩咐,你死了跟我何干?”景珩看着倔强的少女,眼底笑意尽散,他稳稳地抱着萧来仪,将她放到榻上,喂她吃了一颗小巧的药丸。
“解药给你喂下了,待会人来了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
《凤醉山河萧来仪景珩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这样急着让她喝东西,看来这药没有下在菜里,反而在这些茶饮上。
萧来仪轻捻茶杯;茶是好茶,只是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常气味。
是蒙汉药。
这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一闻便知。
“多谢四皇姐了。”萧来仪掩袖,却是将茶悄悄倒在了袖口。
景舒月笑意不明,又招呼静夜替萧来仪倒了一杯茶,“五妹妹,我这的茶可都是贡品,别处可喝不到这样的好茶,妹妹可要多喝些呀。”
萧来仪笑着应下,“这茶果然好,只是……”
她摇晃着身子站起,双手尽力撑着桌沿,眼神有些许恍惚,“我试着有些头晕,就先回去休息了……”
未等她说完,便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景舒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怀好意的轻轻拍了拍萧来仪,低声轻唤,“五妹妹?五妹妹怎么睡着了?五妹妹!”
“四皇姐,咱们走吧。”景云和笑着起身,“五皇姐睡着了,咱们去找她宫里的人,来接她回去吧。”
她拉着唯唯诺诺的景安雅,讨好的朝着景舒月一笑。
姐妹三人,就这样将晕倒的萧来仪丢弃在暖阁中。
……
三人一走,一名小宫女立刻上前将她扶到了暖阁的小榻上,还扯乱了她的衣衫。
萧来仪心底闪过一丝不屑;原以为是什么招数,没曾想又是这些老套的戏码。
不过虽然老套,却很是实用;女子若是失了贞,无论是何人都会鄙夷唾弃,哪怕她是公主也不例外。
小宫女蹑手蹑脚地走开;只是待了许久,都没有人接着到来。
她都装得有些累了,闻着头顶的香也只觉天旋地转。恰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三四个男子的低语。
“李统领,这可是公主啊!”
“怕什么,毁了她的贞洁咱们就走,陛下为了掩盖真相,这事只会不了了之。”
“那…”原本惶恐担忧的声音越发肆意妄为,“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怎么也是咱们统领先来……”
几人话语一顿,看着床榻上堪称艳绝的女子。
她衣衫微微凌乱,紧闭双目,露出修长的颈,肤白胜雪;唇畔的那抹嫣红更是点睛之笔,让原本谪仙般的女子衬托的多了一丝乖巧柔媚。
“人间尤物啊……”
“公主,本统领一定好好疼爱你!您是尊贵的公主,就该被人宠着……呃!”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萧来仪时,原本紧闭双目昏睡不醒的女子却猛地睁开双眼。
她发丝凌乱,微微遮住了一只眼睛;那丹凤眼带着寒冰般冷厉,让人心底发寒;又带着幽深的死寂,仿佛看上一眼,便被拽入深渊。
那只芊芊素手紧紧握着一只金钗,狠辣果决地刺入李统领的脖颈;血液染红了那双素手,连带着那莲藕般的玉臂,也被染上了一丝污秽。
“敢觊觎本宫,你死的不冤…”幽幽声音似是死神呢喃,尤其是被那双无神的双目直视时,便觉浑身冰冷。
萧来仪也不知怎的,倒在这时脑海中全是一家被灭门的场景;她原本想留这些人一命,可看着梦中的血影,理智被尽数冲散,只剩报复,杀尽这些蛀虫败类!
温热的血让她体内的躁动更甚;她拧着眉头,干脆利落地拔出簪子。
那抹鲜红溅在她脸上,倒是缓解了那份燥热不安。
看着李统领没了人气,笔直倒在地上,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萧来仪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金簪上的鲜红;得了血的洗润,那支金簪越发明亮。
二皇子送的簪子,用起来杀人倒是趁手。
她看着那三人的背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修长的玉指,拿着那支滴血的簪子,披散着发,如同地狱的恶魔那般靠近。
“救命!公主杀人了!”
“放我们出去!!”
三人已经被这副模样吓傻;刚才杀人那般利落,甚至比他们还要果断。
这样一个疯女人,平素里本就懒散的他们根本敌不过!早知如此,就不该招惹!
“门是你们自己锁上的,怕我跑出去坏了你们好事,你们忘了吗?”萧来仪失笑,她常年练武,力道比男子都大,便是不出几个呼吸瞬间就将几人就地斩杀。
‘叮——’
染了血的金钗,掉落在地,溅起的鲜红染了那双洁白的绣鞋。
萧来仪厌恶地踢了鞋,赤脚走在冰冷的暖阁。她笑着哭,望着屋顶的眼神尽是空洞,喜怒交杂,如深渊般不可窥见,一袭白衣的少女站在黑暗之中,早已看不清铜镜中的自己。
“我杀人了……”
她知道,那双手,自从决定报仇之时便再不会干净了。
从前她从未上过战场,原以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手刃仇人轻而易举,可当她第一次杀人她才知晓竟是这般滋味;原以为会心有亏欠,没想到竟也如此得心应手。
这一路,她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可背负了这血海深仇,便再回不了头了。
满身洁白的少女,缓缓倒在地上;月光白的锦衣淬满了红,泪和血滑下,让那精致的小脸铺满污秽。
她闭上那双满是血红的眸子,额角因忍耐而青筋暴起,头脑晕地厉害;骨子里的热翻涌,煎熬着全身。
窗户被人打开,原本暖意融融的屋子透进一丝微凉,倒是让萧来仪舒缓了片刻。
“啧,本殿送你的礼物,可不是让你这样用的。”
熟悉的声音,让萧来仪眉头紧皱。
她抖着手,摸向那支钗子;只是身上却好像被卸了力,连握起金钗都难。
那染了血的金钗,被一只如昙花般修长的手轻轻捡起。男人低沉的声音透露着丝丝戏谑,“半日不见,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冷嗤一声,抬手打翻了一旁不起眼的精致香炉,“西域的催情香,你没见过,中招倒也不算奇怪。”
“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香的影响下,你竟还能这样果断杀人。”景珩微微勾唇,阴郁的脸色难得带上一抹笑意,他笑的邪魅肆意,小指勾起了萧来仪的发尾。
“五妹妹,还真是让本殿意外啊。”
“滚……”萧来仪头疼欲裂,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她拼死瞪着眼前阴鸷的男人,恨不得连带着将他一同斩杀。
可偏偏这身子太不争气,酥软的连手也抬不起来;便是拼尽全力,也定然伤不了他分毫。
“你以为本殿想管你?若不是母后吩咐,你死了跟我何干?”景珩看着倔强的少女,眼底笑意尽散,他稳稳地抱着萧来仪,将她放到榻上,喂她吃了一颗小巧的药丸。
“解药给你喂下了,待会人来了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
听着那抹掺杂着怒意的声音,女官微微蹙眉,却也知这事是碧荷冲动了。
她上前行礼,恭敬回答,“回五殿下,以下犯上,轻则掌嘴二十,重则杖毙。”
碧荷慌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声哭喊,“四殿下,救救奴婢!奴婢知错了!”
景舒月气急,愤恨地瞪了眼碧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怎么就送了这么个蠢丫头来!
萧来仪自是将她这副表情尽收眼底,她轻笑,“今日四皇姐在,我便不多罚了,掌嘴十下以儆效尤即可。”
景舒月略微有些慌乱,忙不迭的开口,“五妹妹,你才刚回来就责罚下人,怕是不妥吧?”
“四皇姐。”萧来仪亲昵上前,拍了拍景舒月的手背,“她当着四皇姐的面如此喧哗,可曾将您放在眼里?若是不罚,四皇姐的威严何在?”
她抬手,碧荷便惊呼着被拖走,只是仍在拼命求着景舒月救她。
“四皇姐似乎认识她呢。”萧来仪望着碧荷被拖走的方向,喃喃自语,“也难怪,妹妹才刚回来,她还不熟悉;向四皇姐求情很正常。”
“景瑶,你别太过分!”景舒月忍耐到了极点懒得再装,撕破了那层伪善的她面目十分狰狞。
“你刚回来就这般威风,真以为皇后娘娘会护你吗?本公主劝你还是低调为好!”
“是吗?”萧来仪歪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抬头,却是朝向殿外下令,“传令下去,碧荷惹了四公主不悦,为了平息四皇姐怒气,再加十下!”
“你!”景舒月怒目瞪圆,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一只纤细有力的素手稳稳握住手腕。
“四皇姐可想清楚了,您若是一直生气,倒霉的可是那无辜的小宫女。”
萧来仪笑着,将景舒月猛地拽近一步,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轻轻说道,“您今日耍的威风,您的婢女都得替您受过。”
“我知晓碧荷是四皇姐的人,若不想我告到母后那,劝四皇姐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她轻轻抬眼,只是那一瞬间,单纯和温顺刹那间消失殆尽,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磅礴的杀意。
景舒月心间一颤;她竟从一个没人教导的野种身上,看到了一抹戾气;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她拽入地狱那般。
好一个景瑶,难怪母妃说这个丫头邪门的很,嘴毒的厉害。
这弦外之音,她听懂了。
若想在她身边安插人手,可以;但她也不准找景瑶麻烦,否则随便一个理由告到皇后那,轻松调查一番便知是她的人。
皇后既已收养了五公主,那景瑶便是她的人;胆敢在皇后身边安插人,便是挑衅皇后威严。
萧来仪微微眯眼,缓缓松开了景舒月的手腕。
该不该说,这群人小瞧了她呢?连安排人手都安排的这样刻意,不用查都知道谁是哪位主儿派来的。
可既然来了,那更该知道;这可以是监视她的细作,当然也能是她拿捏敌人的手段。
既已动了害她的心思,焉知她没法出手反击?
景舒月委屈的咬着唇,揉着被萧来仪攥红的手腕;她死死瞪着萧来仪,一个没人教养的野丫头,力气竟这样大!还能将她怼的哑口无言!
“四皇姐今日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萧来仪歪了歪头,眼底满是戏谑。
景舒月轻哼一声,拂袖后昂着头高傲离开;她气得狠狠攥着拳,经过周围向她行礼的小宫女时,狠狠踹了一脚发泄。
“哼,不愧是贱人宫里的贱婢,一副下贱做派!恶心!”
景舒月厌恶的瞪着跪倒在地的小宫女,微微眯眼,“景瑶,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她怒气冲冲地离开,没看到的是,被踹在倒在地的小宫女眼底饱含的怨毒。
……
凤仪宫。
宫殿金漆雕龙,古色古香,又气势磅礴;迦南香木雕刻而成的陈设隐隐透着清香,琉璃凤灯熠熠生辉,珠帘帷幕轻轻摇曳。
贵妃榻上,沈凌未梳发髻,只用一根金簪挽着乌发,慵懒肆意地单手支颐;那另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抚摸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深紫色华服铺满凤椅,惬意中透露着无上威严。
听着宫女的回禀,沈凌掩袖轻笑,抬手将百般无聊地抚着如瀑般的乌发,“她真将景舒月气走了?一点脸面都没有留?”
女官低头,应了声是。
沈凌笑意愈深,“是个好孩子,知道本宫想要什么。”
“去把她叫来,毕竟也是本宫的孩子,以后自有本宫亲自照拂。”
那双凌厉的凤眸中尽是满意;刀很好用,经得起考验,那她也总得做些什么,让这把刀更能为她所用才是。
萧来仪来得很快;女官回禀,前去请人时五公主便已梳洗打扮好,就好像提前知道沈皇后会召见一般。
“儿臣参见母后。”
萧来仪站定,深深弯腰行礼,很是恭敬谦卑。
沈凌放下手中书卷,“乖孩子,免礼。”
“既做了本宫的孩子,这些虚礼大可不必在意。”
萧来仪摇头,“儿臣心里敬重母后,每日为母后请安是应该的。只是,儿臣还不熟悉宫规…”
她抬头,望向沈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
沈凌笑着,轻轻揉了揉额角,“你瞧本宫这记性,险些忘了正经事。”
“一月后便开春了;此次的春日宴是特意为迎接你归来,你可要好生表现;在这之前,礼仪宫规,便由本宫亲自教导。”
“多谢母后。”萧来仪大方行礼,低头默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了皇后做筏子,无人再敢嘲笑五公主不懂规矩,否则便是皇后教得不好,敢指责皇后,除非嫌自己命太长。
而春日宴作为宫中最重要的宴会之一,文武百官都要参加,需要几位公主们协助皇后和贵妃共同操持;往年都是贵妃和四公主抢尽了风头。
沈凌答应庇佑五公主的前提,便是让五公主在春日宴举办上横插一脚,压过贵妃和四公主的风头。
萧来仪心里感叹;不愧是在后宫屹立不倒的人物;若不是她兵法烂熟于心,人性洞若观火,怕是一时半刻很难听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春日宴,她也确实很期待;就是不知与那位舍弃她的探花郎再相见时,会是何等场景呢?
就在她想开口询问春日宴的细节时,背后的一道声音,让她浑身僵硬;内心翻涌起无尽的波浪。
她深深攥着衣袖,才克制住骨子里那抹嗜血的冲动;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刹那间忍不住红了眼眶,额角因极度隐忍而暴起青筋。
低沉的嗓音,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清冷,又带着让人厌恶恐惧的阴鸷。
“母后,儿臣来迟了,请母后恕罪。”
景珩拂袖欲走,却被萧来仪紧紧攥住衣角。
少女脸色苍白,还沾染着一抹血迹,只是那双眼睛却分外凌厉,“你是如何得知,这是西域催情香的?”
景珩看着萧来仪倔强的面容,瞬间笑出声,“你怀疑,是本殿给你下的药?”
“放心,我还不至于用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
萧来仪不回答,接连追问,“那二皇兄,又是如何得到解药的?”
“这药是西域供奉的,我自然认得;而且解药母后那就有,我只不过顺来救你罢了。”景珩抬手,轻轻攥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紧攥衣袖的手指拂开。
“这药,我记得好像都被淑妃要了去;还是小心些吧,你的好七妹可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
萧来仪喘着粗气,虽然吃了解药,可不知为何还是煎灼的厉害;她咬破了下唇努力维持清醒,目光却依然有过短暂的失焦。
那一瞬间,只觉攥着她手腕的手掌越发冰凉舒适,让她不自觉地想靠近。
“景瑶!”景珩低声怒喝,声音带上了些许喑哑。
他看着缓缓向自己靠拢的萧来仪,喉结微动;少女领口微微散开,因强撑太久身体到了极限,已然有些神志恍惚。
景珩咬了咬牙,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萧来仪卷成一团,只堪堪露出脑袋呼吸。
他打开窗户,刚要踏着轻功而出,却想起了什么。景珩走到案前,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连带着那支金钗,一同放在萧来仪身侧,“景瑶,母后不留无用之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榻上眉头紧锁的少女,踏着轻功,消失在暖阁。
……
景珩轻轻落在屋檐,原本在屋顶打瞌睡的侍卫立刻迎上前来,接过景珩扔过来的沾了血迹的披风。
那暗卫生的很是俊朗,当真是随了自家主子绝世的样貌。
他看景珩冷着一张脸,忍不住的开口。
“主子,您可算是出来了呀!属下吹风都快吹成冰块了。”
“主子,五殿下怎么样了?”
“哎哎主子,您走那么快干嘛呀?药送下了吗?五殿下她还好吗?这披风上怎么都是血呀?”
“主子!您等等属下呀!”
景珩黑着脸,从暖阁的屋梁上一跃而下;皇宫也是有侍卫巡视的,便是皇子,也不敢在夜间飞檐走壁。
“主子,您理理属下啊,五公主到底怎么样了呀?”
十七紧追上前,轻功丝毫不输景珩。他是所有暗卫里武功最高的,是景珩的心腹。
就是嘴太碎,太过八卦。
景珩冷冰冰的昵着他,“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十七立刻安静下来,只是却没有半分害怕。
他瞥瞥嘴,安静了不过几秒钟便继续碎碎念,“每次都这么吓唬属下,主子您又不舍得。”
“主子您为什么总对五殿下那么凶啊?明明心里想着她怕她遭人算计也不说,偏偏说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娘娘忙着处理前朝事,哪有闲心管这些公主们之间的事啊。”
十七一路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冷漠了。
只是景珩这次却破天荒地理了他;景珩抬手,轻嗅缕过萧来仪发丝的指尖,还残留着少女发尾清幽的梅香,沁人心脾。
“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他微微弯唇,眼底神色越发复杂。
“我倒是想看看,她如何在这深宫立足;想看戏,便得先让唱戏的人尝些甜头,不是吗?”
十七疑惑地挠了挠头发,“五殿下,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嫔妃呀…”
后宫嫔妃,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就连大权在握的皇后都颇为头疼;便是这次,若不是他家主子及时查到淑妃拿走了这西域催情香,也不会及时赶到。
这催情香药效极强,是能要命的。
五殿下,还真是福大命大。
……
景舒月原本就没想着惊动贵妃,小辈之间的事,她有自信能解决。
可到底知女莫若母,张贵妃知道自己女儿这心高气傲的性子,担心她出事非要跟着来。
就算女儿的算计失策,她也能博得一个仁爱慈祥的好名声,比起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皇后,她这个贵妃,更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张贵妃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堵在了暖阁小小的门口;萧来仪宫里的全来了,毕竟都是各方派来监视的,总得亲自来看看,自家主子那才说得过去。
本就不大的暖阁外,此刻挤满了人。
“来人,破门!这门怎么锁上了?五妹妹没事吧?”景舒月这时知道装出一副关心姐妹的模样了,只是这一路她脸上的得意之色,可是毫不遮掩的被众人看在眼里。
七公主仍是那副害怕的模样,小鹿般的眼眸里似有泪光,亮闪闪的;她躲在张贵妃身后,怯弱抬头,“贵妃娘娘,我们本来是想找人来接五皇姐的…若是她出了事,我们可如何交代呀?”
“雅儿莫怕。”张贵妃笑的和蔼,带着金色护甲的玉手轻揉着七公主的头。
“你们本是好心,到底都是孩子,一时疏忽忘了留人照顾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你们。”
景舒月听了自己母妃的话,笑容越发得意。
借刀杀人,多好的计策;她们不过是去找人接她暂时离开而已,至于这其中是不是有不怀好意的侍卫心存歹念,玷污了一国高贵的公主,这便不得而知了。
况且,就算发生这等龌龊事,又跟她们有何干系?她们又不在场,顶多是疏忽了,被父皇责怪几句。
“这门竟然被锁了…苍天保佑,希望瑶儿不要出什么事啊。”张贵妃面露担忧,脸上半点细纹也无;那副模样看上去,当真像极了担心女儿的慈祥母亲。
“母妃且宽心,五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出事的。”景舒月看着那被人生生撬开的门,眼底疯狂的波涛涌动。
她迫不及待率先冲破那道小小的门,话语中却听不出半分担忧,只剩期待和幸灾乐祸。
“五妹妹!五妹妹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
看着屋内的场景,嘴边的话再说不出;景舒月呆呆地立在原地,只觉后背发凉,似是坠入无间地狱。
“南溪姐姐,五皇姐她人很好的。”景云和温婉大气,一举一动尽显端庄,“她自小缺乏教导,这般性情也在情理之中。”
“堂姐,你何必替她说话?”陆清菡笑意愈深,“若不是她出生就克死了颖妃娘娘,又带来一年大旱,何至于被送去安平寺十六年?这个灾星,真是晦气!”
“堂姐你可是盛京的才女,有你在,那五殿下想来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喽。”
少女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嬉笑声不绝于耳;提早开课的厌倦也毫不留情宣泄而出,完全将萧来仪当成了出气的筏子。
直到景舒月的书童高声提醒,“五殿下到!”
满堂的贵女们这才纷纷侧目,看向姗姗来迟的萧来仪。
今日的她,仍是用一根玉簪简单地簪了发,白色的锦服上仅有几小片浅紫色的祥云图案;肤若凝脂的少女沉静端庄,明艳大气的五官端正精致。
她步步稳重,眉眼间仿佛带着历经千层风浪沉淀后的方有的处事不惊和雍容大气,似是带着一种肃穆,让人看上一眼便心底一颤;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深邃幽深让人难以看清,像是浴血重生的血凤,灼灼其华。
学堂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注视着萧来仪,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同样是公主;四公主是婉约灵动的娇俏女娘,六公主则是温婉大气的才女,七公主年纪小,带着少女未曾褪去的活泼天真;相比之下,这位五公主,倒像是被鲜血浇灌长大的红梅,傲骨天成,便是武将之女都没有她这般的气场。
“堂姐,这就是你那五皇姐?”陆清菡愣了一瞬,她看向同样惊愕的景云和,“怎么感觉,不像是没读过书的野丫头啊。”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等稳重,若非饱读诗书,便是历经磨难,经千番锤炼。
贵女们都神色异样地打量着萧来仪,未曾想,那满是肃杀之意的少女,竟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
“向诸位姐妹问好;今日起,便要跟诸位同堂而学,还望诸位姐妹多多指教照拂。”
顾南溪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率先开了口,“五殿下此言何意啊?若不是因为五殿下,我们也不会这么早就在这。”
言外之意,便是在埋怨萧来仪了。
萧来仪淡淡一笑,打量着众人;贵女们或多或少眼底都有一丝不悦,毕竟确实是因为她早开课了半月,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高兴。
她刚要开口,景云和便抢了先,她亲昵地挽着顾南溪的手腕,一副撒娇的模样,惹人心生怜爱,“南溪姐姐,不怪五皇姐的。”
“若不是五皇姐不懂的太多,贵妃娘娘实在不懂如何教五皇姐,娘娘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懂如何教?”人群中少女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讽,“若不是她大字不识,何至于教起来这般费力?不过贵妃娘娘倒也实在高看了她,娘娘都教不会,指望着我们从头教她吗?还是说,让我们陪她从头再学一遍?要我说啊,还不如自己回宫去读孩童启蒙之物呢!”
“而且五殿下又怪得了谁呢?若不是您出生就克死母亲,又何至于被送去安平寺十六年?您理应闭门拜佛,洗清自己的罪过,怎能如此招摇?五殿下啊,您也莫怪罪臣女性子直说话不好听,实在是忠言逆耳,臣女不得不说啊!”
说话的少女是户部尚书之女莫思婉,也是容亦泽的爱慕者;她曾经在容亦泽的房间看过一幅被烧毁的画卷,画上的少女只堪堪能看清半张脸,但却跟这五公主出奇地相似!
她恨得面目全非,当年若不是颖妃从中作梗,或许能嫁给陛下的便是她的母亲!如今公主的尊位应是她的才对!
如今看到这张脸,她心底便觉得十足恶心!
等莫思婉说完了,景舒月才故作好心地出面替萧来仪说话,“倒也不能这么说。”
“五妹妹不懂也不是她的错,安平寺无法学习,她不认字也在情理之中,大不了咱们陪她再学便是。”字字句句,都在替萧来仪说好话,却也将她推向众矢之的。
陪她再学一遍?那些贵女们哪有这等闲情雅致陪一个灾星从头学习?简直可笑。
景舒月得意一笑,她如今越发理解,母妃说的因势利导是何意了。
她笑着看向萧来仪,“五妹妹,入座吧?今日我们陪你重新学习。”
“四皇姐。”萧来仪开口,声音带着疏离,“按照原来进度继续就好,不必因为我耽搁进度。”
“那怎么行!”一直安静的景安雅在此刻惊呼一声,她满是心疼,“书本上的知识晦涩难懂,我也是背了好久才背过的,姐姐不从头学根本听不懂呀!”
萧来仪轻轻瞥了眼景安雅;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看似文静柔弱,实则心机算计丝毫不输她的两位姐姐,当真是出身帝王家金尊玉贵的公主。
她微微勾唇,说出的话却瞬间让景舒月愣住,“不瞒诸位,贵妃娘娘对我多有照拂,还特意为我送了一位书童教我学习。”
“只是我实在愚笨,学了好些时日仍然不明,不得已之下我便去求了二皇兄,由他亲自教我;虽说比不得诸位姐妹文采斐然,可基本的功课却也是明了的。”
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况且也不能因为我一人,耽误大家的温习,毕竟一月后便是教考了,您说对不对,夫子?”
贵女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视线从萧来仪身上挪开,转身齐齐朝向夫子行礼。
众人被夫子的突然到来打散了思绪,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有景云和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当真是她的好姐姐;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说她自己愚笨,实则是在指责贵妃;为何贵妃教不明白,二皇子却能教明白呢?
显而易见,她在暗指,贵妃没有认真教。
夫子也立刻听懂了其中深意;只是他受贵人所托,万不能就这样让萧来仪蒙混过关。
他轻拂袖,抬手示意诸位落座,怀疑的目光却始终看向了萧来仪,“老夫不解,当真是二殿下教导的五殿下您吗?”
萧来仪迎上夫子的目光,刚欲作答,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抢先。
“她说的确实不错。”
琴艺是景舒月最不擅长的;虽然隔了一道屏风,可不代表他们听不出景舒月的琴音。
哪怕景舒月运气不好抽到了第一,却还是取得了很不错的分数。
萧来仪抽得靠后,等得无聊,且时间尚早她又懒得跟贵女们虚与委蛇,干脆起身去梅园赏梅。
梅上的落雪还未融净,几朵露珠挂在梅花的花瓣上,更显娇艳欲滴。这样的天,若非殿宇中焚着炭火,双手可能早已冻僵了。
萧来仪自嘲地摇摇头,张嫣然为了让她出丑,甚至哄着景帝提前了校考一月有余;那些贵女们想来是恨极了她。
张嫣然,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思忖之际,身后隐约传来一声窸窣的声响。
萧来仪警惕回头,手中握着景珩送她的那支金簪;她目光如炬,看向成片的梅枝,“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梅枝后身影佁然不动,萧来仪已然耐心告罄,她沉着脸,持着金簪上前一步。
“萧遥妹妹…”
一道极轻极轻的声响,让萧来仪心尖猛地一颤;她手臂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她看向那少年,明明是笑着,却有道不尽的哀伤和悲凉。
梅枝后,萧守义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有些局促地捏着身侧的衣服,半低着头,眼底满是心疼和小心。
“萧守义……”萧来仪红了眼眶。
在她五岁那年,父亲从战场上捡回来了一个长她两岁的孩子;是他手下将士的遗孤,那将士临终之时,将孩子托付给他照顾。
父亲悉心照顾,视他如亲子一般,教他武功,让他和萧来仪一同长大。直到五年前,萧守义执意想去参军,劝说无果,只好放手。
“怎么没大没小的…”十弱之年的少年红了眼眶,他哭着笑,眸光流转,“说了多少次,要叫守义哥。”
他眼角悬着泪珠,晶莹剔透,“你为何…成了五公主…”
“萧家发生了什么?萧副将不可能通敌叛国!他怎会…”
“萧侍卫。”萧来仪神色黯然,“若你不问,萧家之事,便不会拖累你。”
“说什么傻话!”萧守义红着眼眶,额角隐有青筋,他不由自主抬高了嗓音,却又接着压下心尖的酸涩,怕惊吓了面前的姑娘。
“萧副将待我如亲生父亲,我怎会贪念荣华富贵舍弃他唯一的女儿不管!”
“你是我萧守义认下的妹妹,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人多眼杂,我不多留给你添麻烦;但我想帮你;你既成了公主,要一个侍卫守着宫殿总归是可以的。”
“我等你,萧遥。”
萧守义身处官场这么多年,自然是看出了萧来仪境地的窘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来仪,满是心疼地离开。
萧家定然是清白的;萧遥妹妹变成了五公主,定然是为此事而来。
那件证物,也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
殿宇之中,贵女们笑作一团,互相吹捧着彼此的琴艺;哪怕是弹奏的没有那样好的姑娘,也被贵女们围在一起安慰鼓励。
场面从未这样和谐过,从前的明争暗斗仿佛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正中央的位置,陆清菡正调试着琴弦,转轴拔弦,两三声响余韵十足,可见平素功夫之深。
“表姐,你弹得真好!”景云和眉眼之间满是笑意,她大大方方地夸赞,“这几声,如听仙乐耳暂明呀!”
“六妹妹未免吹捧得有些过早?”景舒月有些厌烦的皱眉,“这才几声,能听出什么?”
景云和微怔,她连忙笑着上前,亲昵地挽着景舒月的手,“四皇姐,我曾听过表姐的琴声,自然是熟悉了呀。
“表姐的琴,是温婉淑雅,娴静如兰的韵味;不同于四皇姐,似是春日莺歌,灵动俏皮;两位姐姐的琴音我都喜欢。”她甜美地笑了笑,很是优雅端庄。
景舒月被她哄得心底那抹异样情绪也消散殆尽;她轻哼一声,得意的微昂着下巴,“还是六妹妹说话好听,不像那个野丫头一样。”
“对了,五妹妹呢?你们有人瞧见她吗?”景舒月望了一圈,姑娘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知道萧来仪的行踪。
莫思婉笑笑,满是讥讽,“说不定知道自己胜算不高,藏起来了也未可知。”
她说完这句,贵女们的表情纷纷变得有些微妙,有的姑娘还用眼神示意不要再说。
莫思婉不解皱眉,“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是不对。”萧来仪平静的嗓音吓得莫思婉肩膀一颤。
她转头,与萧来仪那双深渊般幽深的眸子对上;那一刻,寒意似从脚下升起,布散全身。
那双丹凤眼中,不仅是不服输的韧劲和高深莫测,还有一股淡淡的杀意;凌厉如刀割般,让她心底猛地一颤。
“是五殿下呀……”看着那样空寂的目光,莫思婉心底有些许发怵,她悻悻一笑,“殿下来了也不出声,可吓坏臣女了。”
“若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萧来仪轻轻瞥她一眼,倒也没计较什么。
她走过莫思婉身边,没说一句话,只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调试着琴弦。
“装腔作势。”景舒月翻了个白眼,高傲十足的偏过头刻意不去看她。
“那也比四皇姐,拔断了琴弦要好。”萧来仪不轻不重的回怼,却恰到戳到了景舒月的心尖上。
景舒月气得轻咬唇瓣,双拳也缓缓攥紧;她因抽到了首位没有及时调好琴弦,弹奏时琴崩断了一根;如今已在贵女圈中传开,连姗姗来迟的萧来仪都已经得知了。
萧来仪淡淡一笑,根本不曾在意是否得罪了四公主。
她已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既然对方执意要寻她的不痛快,她又何必小心讨好,再给对方好脸色?且沈皇后要的,不正是这样鹬蚌相争的局面吗?
为了爬向高处,她做一回别人手中的刀,又有何处不妥?这样自己倒也能随心所欲些,心底不受气。
景舒月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欲回怼,只是却被景云和拦下。
景云和笑道,“四皇姐,清菡姑娘要上场了,咱们一同去听她弹奏的曲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