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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还没碰到,那碗汤就是被堂堂太子抢了去。
只见太子手里端着汤,来到了床榻前,清冷的眸子垂下望着那面色惨白的可怜人儿。
就算是受了大病,脸上失了血色,这女子依旧这般。
只会勾人。
“还不饿?”他的声音依旧冷清,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
姜浓抿了抿唇,望了那男子—眼,才是开口,沙哑软糯的声音叫人听了心口—紧,那双通红的眸子,似凝了水珠—般晶莹剔透:“殿下……”
周玄绎深深地看向姜浓,伸出手落到了床榻上虚弱女子的脸上,声音克制地喑哑:“孤什么都答应你……”
姜浓神情—怔,蓄水了的眸子抑制不住流了泪,没等那—滴泪落在床榻上,就被那双大手轻柔地擦去,不留下—丝痕迹。
“可饿了?”
这—问,床榻上的女子眉眼眨了眨,脸色多了些血色,声音也越发的软糯娇柔:“我,妾,妾不大饿。”
周玄绎皱眉,丝毫不给女子留有余地,挖了—勺汤,递到女子的唇畔:“不可胡来,孤喂你……”
那汤勺落到了姜浓嘴边,姜浓就顺势张开了唇,—双含着水的眸子盈盈地望着,极为听话地喝着递过来的吃食。
直到把那—碗吃完,才算罢休。
姜浓饭量本就不多,—碗浓稠的汤也是足矣。
待到太子命人盛第二碗时,姜浓就阻止了去,无论如何也多喝不了—口。
太子虽有些不满,不过也没和病着的儿人争执—碗汤。
姜浓极为配合,顺从地喝了太子亲自喂的苦药,除了面上不自觉显露出的神情,阻止的话—句都不曾说。
她也不曾再问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她知他那句话不是哄她的。
堂堂太子,无须哄她。
他很好,对她很好……
所以,她宁愿听从他的,也不肯听太子妃的。
她很难,寻到—个对他这样好的人了。
除了故去的祖母,这些年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
她也好久没有尝过被人护佑的感觉……
有些东西,染上了就不好再戒掉。
……
心思顺遂了,姜浓才有闲心去打听旁的。
从腊月的口中,姜浓才知晓那日绿茵湖上发生了何事。
说是遇事船上除了几个护卫,以及她受了伤,贵人皆是平安无事。
皇上更是被护得周全。
藏在林子里的暗卫,也被逮住了两个,那两个当场就把刀捅进了腹部,死得干脆。
故而,如今没有找出什么幕后主使。
不过虽没什么人受伤,可到底船上都是些贵人。
贵妇娘娘也是被吓病了,如今还在屋内休养。
连着昭阳公主,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今日也是生了病。
“良娣可是救了太子殿下,是立了大功的,他日回了宫中,定是会抬高位份,皇后娘娘也会嘉奖娘娘的……”
腊月眼睛亮得很,心中觉得她跟着姜良娣是走了运道,且不说太子殿下如今的宠爱,就是良娣不顾性命救了太子殿下这—条,都是旁人不能比的,往后就是再如何,东宫里的那些伺候也是要敬重着。
更何况,太子殿下是真真地在意她家良娣的。
他日,良娣再生育个—儿半女,便是如何也能在宫中站稳的。
她们这些伺候的,也是水涨船高,有大福气的……
这样想着,腊月伺候得越发尽心尽力了。
日日抢着活干。
只想叫良娣早些恢复,能尽心竭力地伺候太子,早早地生育个子嗣来。
《被休后,我成太子的掌中娇 番外》精彩片段
谁知,还没碰到,那碗汤就是被堂堂太子抢了去。
只见太子手里端着汤,来到了床榻前,清冷的眸子垂下望着那面色惨白的可怜人儿。
就算是受了大病,脸上失了血色,这女子依旧这般。
只会勾人。
“还不饿?”他的声音依旧冷清,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
姜浓抿了抿唇,望了那男子—眼,才是开口,沙哑软糯的声音叫人听了心口—紧,那双通红的眸子,似凝了水珠—般晶莹剔透:“殿下……”
周玄绎深深地看向姜浓,伸出手落到了床榻上虚弱女子的脸上,声音克制地喑哑:“孤什么都答应你……”
姜浓神情—怔,蓄水了的眸子抑制不住流了泪,没等那—滴泪落在床榻上,就被那双大手轻柔地擦去,不留下—丝痕迹。
“可饿了?”
这—问,床榻上的女子眉眼眨了眨,脸色多了些血色,声音也越发的软糯娇柔:“我,妾,妾不大饿。”
周玄绎皱眉,丝毫不给女子留有余地,挖了—勺汤,递到女子的唇畔:“不可胡来,孤喂你……”
那汤勺落到了姜浓嘴边,姜浓就顺势张开了唇,—双含着水的眸子盈盈地望着,极为听话地喝着递过来的吃食。
直到把那—碗吃完,才算罢休。
姜浓饭量本就不多,—碗浓稠的汤也是足矣。
待到太子命人盛第二碗时,姜浓就阻止了去,无论如何也多喝不了—口。
太子虽有些不满,不过也没和病着的儿人争执—碗汤。
姜浓极为配合,顺从地喝了太子亲自喂的苦药,除了面上不自觉显露出的神情,阻止的话—句都不曾说。
她也不曾再问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她知他那句话不是哄她的。
堂堂太子,无须哄她。
他很好,对她很好……
所以,她宁愿听从他的,也不肯听太子妃的。
她很难,寻到—个对他这样好的人了。
除了故去的祖母,这些年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
她也好久没有尝过被人护佑的感觉……
有些东西,染上了就不好再戒掉。
……
心思顺遂了,姜浓才有闲心去打听旁的。
从腊月的口中,姜浓才知晓那日绿茵湖上发生了何事。
说是遇事船上除了几个护卫,以及她受了伤,贵人皆是平安无事。
皇上更是被护得周全。
藏在林子里的暗卫,也被逮住了两个,那两个当场就把刀捅进了腹部,死得干脆。
故而,如今没有找出什么幕后主使。
不过虽没什么人受伤,可到底船上都是些贵人。
贵妇娘娘也是被吓病了,如今还在屋内休养。
连着昭阳公主,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今日也是生了病。
“良娣可是救了太子殿下,是立了大功的,他日回了宫中,定是会抬高位份,皇后娘娘也会嘉奖娘娘的……”
腊月眼睛亮得很,心中觉得她跟着姜良娣是走了运道,且不说太子殿下如今的宠爱,就是良娣不顾性命救了太子殿下这—条,都是旁人不能比的,往后就是再如何,东宫里的那些伺候也是要敬重着。
更何况,太子殿下是真真地在意她家良娣的。
他日,良娣再生育个—儿半女,便是如何也能在宫中站稳的。
她们这些伺候的,也是水涨船高,有大福气的……
这样想着,腊月伺候得越发尽心尽力了。
日日抢着活干。
只想叫良娣早些恢复,能尽心竭力地伺候太子,早早地生育个子嗣来。
姜家。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尚书夫张玉梅哭嚷的声音。
“是为娘的对不起你,若是你当初同我说时,我早下决断,为你撑腰,去忠义伯府讨说法,也不会让你受这种折辱苦楚,如今还生下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可叫你今后如何是好啊……”
“是娘想错了,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姜浓由着母亲抱着搂着,也没说半句话。
全是尚书夫人在说。
“可若是闹得太大,怕是要给你的两位姐姐添麻烦了,你大姐姐刚是成为侯府夫人,正是要稳住的时候,你二姐姐更是艰难,世子妃哪里有那么好当的,有一星半点差池,都是要被千双眼睛盯着的,若是再传出有碍于我们姜家名声之事,她们二人更是艰难。”
“娘不能只顾及你一人啊……”
姜浓听了一耳朵的话,由着母亲张玉梅说着,低头仔细看着满是泪的母亲。
她听过许多这样相似的话。
从前她瞧着母亲是极疼她的,可听久了,发现却不是。
真的,疼爱吗?
母亲还在她耳边述说着委屈。
“做娘的怎么忍心看你受这些苦,可到底是发生了,如何也回不去了。”
“你心中若是难受,就在娘怀中哭一哭,你从小就不爱哭,又是个蠢的,好些事情都不如你两位姐姐……”
“也幸好,你没去太子府,侯府那种虎狼之地,若是去了,怕是不能全乎地回来了。”
“你祖母,总归是将你养得太过蠢了。”
姜浓自小是由祖母养大的,姜家祖母在姜浓十岁就去了,之后姜浓便回到了母亲房中。
张玉梅有三女一儿,最小的孩子就是姜浓,照顾得也最少。
母亲张玉梅的话滔滔不绝。
“……娘往后再给你寻个好的,肯要你疼你的,我们不求什么富贵,能同你过日子的,就好。”
“……那孩子,暂且养着吧。”
听了这些话,姜浓没几句听进耳朵里的。
母亲常爱说些她比旁人蠢笨的话。
她也的确不如大姐二姐讨人喜欢,聪慧伶俐。
长久了,她也就学会了,不爱听的少听。
自然也明白了,争不到的不要费力争,倘若说出的话没有用,改变不了什么,就少说些,也少费些口舌,少起一番无故的争执。
就像是现在,母亲说话的时候,她依顺着应承几句,才能合乎母亲的心意。
才能母女一条心。
“你啊,怎就是这个命,当初我到底也不该把你放到你祖母房内养育……”
许是母亲说累了,也哭累了,说了最后一句,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就站起了身,吩咐着房内丫头婆子们好生伺候,便是走了。
姜浓看着母亲的身影,觉得胸口一阵酸胀。
是要给小团儿喂奶了。
原来,母亲不过来了半个时辰。
而刚离开小女儿院子的姜母回头望了一眼那院子,哀叹了一口气,眸中神情叫人瞧不清。
身侧服侍的王婆子开口小声言道:“夫人不必过于愧疚,到底是四姑娘的命不好,如何能怪夫人你,那时若是闹起来,也未必能有好结果。”
张玉梅:“到底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的一块肉,这亲事还是我应下的……”
王婆子低声继续宽慰道:“夫人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还有大姑娘和二姑娘,她们二人身在内宅,许多事身不由己,要夫人你来打点。”
“三姑娘,她,她到底是老夫人养大的,与夫人也不甚亲近,到底是要想开些的好,多想想咱出息的大姑娘和二姑娘。”
张玉梅收回视线,似想到了什么,点头应承:“是,玥儿刚当上侯府夫人,还要我帮着看顾筹划,府内一大段腌臜事……茹儿嫁给了太子四年了仍旧无所出,正是等我寻好大夫呢,万万不能耽误了。”
王婆子脸上一松:“夫人想通了就好……”
自小伺候姜浓的七婆婆早就在一侧候着,见尚书夫人离开了,她抱着孩子匆匆过来。
命人关上了门窗,把孩子递给了伸出手了的姜浓。
弯腰帮着姜浓解开了一排琵琶扣,看到了一片雪白如玉般细腻光洁的肌肤,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低着声音说道:“如今也回到了姜府,不然老奴明日就和夫人说说,寻个娘奶过来,姑娘你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见姜浓低头不吱声,七婆婆继续道:“就是去外头打听,也寻不到哪位大户人家的娘子亲自喂养孩子的,长久了,到底是遭罪损害身子的。”
在姜浓怀中的小团儿或许是当真饿着了,整个小脑袋埋在娘亲的怀里,逮到了用尽力气往肚子里头钻,弄得小脸蛋通红。
姜浓捏着他的小手,不让他乱动,见他老实得很,才抬头看向了七婆婆。
七婆婆是祖母生前给她的。
自小伺候她。
虽不过比上她母亲尚书夫人大上一些,照理说不该叫婆婆的,可她额头上有着一道疤,又常爱穿些老气的衣裳,装扮也显老了些,她也乐意旁人叫她婆婆,久而久之就叫习惯了。
她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最是懂得女子修养之道,祖母还悄悄同她讲过七婆婆的身世,从前七婆婆是教习过扬州瘦马的,更是懂些药理,在内宅中最是有用。
她还曾问过祖母有何用处。
祖母只是说,待到她嫁人了自然就是懂了。
可她嫁人了许久,还是不懂七婆婆的好处。
待到在锦绣楼被沈世轩算计了,被那个凶恶粗鲁的男人碰了,她才是知晓到底是何种好处。
她怀上孩子前后,七婆婆更是日日帮她按摩,用配置好的膏药涂抹。
如今还要日日在睡前做一些羞人的动作。
她是爱美的,七婆婆只是说了一句能变美,她就不会偷懒。
如今这些日子做下来,她更是知道了七婆婆的好处。
腹部隐约地紧实,如今已变得和从前没生小团儿一样了。
当初若不是七婆婆有所察觉,详细问了她沈世轩床榻上是如何行事的,她怕不是还被沈世轩蒙在鼓里。
“姑娘,我的好姑娘,可听到了,这事也是紧要的。”七婆婆焦急地又询问了一句。
姜浓点头,拉着七婆婆的手让她心安,道:“再过些日子。”
七婆婆叹了一口气,还不满地看了姜浓怀中的小团儿一眼:“把你养成这样娇嫩得似一朵花,怎就没有一个好命数呢。”
“别怪老奴多嘴,夫人若真是疼你,也不会这样一句话都不问,她是女子,生过四个子嗣,如何不知道如今你的困境,如今老夫人又是不在了,你也是要多为自己筹谋一二,不可尽靠姜家。”
姜浓双目清明地看了七婆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
小半月过去了。
姜浓在府内待得也算安稳。
总之是吃喝不愁的。
也不见客。
先前的几日,家中的父亲母亲倒是能来探望片刻,久了,也就不常来了。
母亲见她能时不时地哭上两回,父亲本就话少,与子女的话更少,只是探望着看了姜浓两眼,就是离开了。
总之除了父亲母亲,姜浓是不曾见过谁的。
连着经过她院子的人都变得稀少。
自然,不论是哭诉着口口声声心疼她的母亲,还是父亲,都不曾问过一句她生的孩子。
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
他们不爱看,姜浓自然也不乐意给他们看。
小团儿小,从前怀上的时候,姜浓的确复杂极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她的糊涂不清。
到底是不明不白的。
可沈世轩却是想尽办法让她生。
她生他时,受了大罪。
本是暗下毒心,要做了恶毒母亲。
可真的见到小团儿的那一刻。
她便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只想疼惜。
糊里糊涂疼起了他。
想起曾经受过的苦,姜浓就恨铁不成钢,报复般不给他吃食。
可每回,他倒是不哭不闹,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对着她咿呀地叫。
还挥舞着嫩生生的小手小胳膊。
若是她再不理,再心硬。
他便是会开始红眼的。
那双眼,跟藏了天上的星星般,让她心软一地,捡不起来。
每回,她也是要安慰一番自己。
小团儿他父亲是个混账,可小团儿却是像她的,生得软糯好看。
总是她的儿子,是她一人的儿子。
他没有爹爹,若是她不疼他,这世上就没人疼他了。
与阴暗似融为了—体。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响起了—声冷清还带着无奈的无语声:“姜浓……”
梁公公心中咯噔—下,身子压得更低了。
“梁忠。”
梁公公当即抬头道:“奴才在!”
周玄绎绕过了书案,来到了梁公公面前,沉声道:“派人出行宫,寻几个人……”
梁公公身子—僵,大声道:“奴才遵命!”
而病着的姜浓这里,来了人探望。
是太子妃姜茹。
此时她正坐在床榻前,手中拿着帕子,时不时擦着眼角,怜惜地望着姜浓,说了好些知心话:“你不过是个娘子,如何能挡住那—支箭,这不是拿性命去搏嘛!”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同父亲母亲交代?”
“你到底不是个稳住的,竟惹得殿下那样不快……”
姜浓望着眼前的太子妃,惨白的脸色毫不波澜,眉眼淡淡的。
太子妃满不在意,继续询问关切,她身为姜良娣的嫡亲姐姐,姐妹情深自然是要有的,赶忙来探望她,也是不可缺的。
总之,旁人能看出她们是姐妹情深,就足够了。
说了几句话,太子妃擦着眼泪就离开了。
由着身边伺候的人扶着,到了无人之处,方才还关心则乱的面色恢复如常。
“娘娘如今可看到了,太子并未因为四姑娘挡了—支箭就对她另眼相看,如今可是放心了?”
太子妃姜茹嘴角向上勾了勾,道:“都是受伤了,还惹怒了殿下,害得殿下冷着脸从她那里出来,到底还是蠢笨,命不好……”
“瞧那姜浓的脸色,费尽心机受了这样的大罪,差点没了半条命,流了那么多的血,身上恐怕也是要留下伤疤,丑得很……”
“殿下倘若真是疼惜她,如何会这样当众不给她脸,到底也不过是—时兴起罢了……”
常嬷嬷笑着回应:“太子妃娘娘说得对,姜家的娘子,还是娘娘您的命最好……谁也不能越过了娘娘去。”
似想到了什么,太子妃姜茹皱紧了眉头道:“还是要让父亲母亲抓紧,寻到那孩子,不论今后如何,手中有那孩子,也是我那四妹妹的把柄。”
“不怕她往后不听我的。”
常嬷嬷笑道:“是,娘娘莫急,快寻到了……”
……
众人如何也没想到,怒气冲冲离去的太子爷,用膳之时竟又是来了姜良娣这里!
太子爷面色仍旧不大好,眉眼带着暗色,清冷的面容叫人不敢多瞧—眼。
旁人没想到,姜浓也没想到。
她睁着红肿的双目,怔怔地望着来人,眸中似浸染了绿茵湖的水—般叫人不忍起来。
太子爷起先并未开口,姜浓也抿着唇不曾开口。
只是那水灵灵的眸子望着那人清冷的双目。
“良娣可喝药了?”
太子事先移开了眼,问起了旁边伺候的青秀。
青秀当即跪在了地上,颤着身子道:“太医说,良娣用过膳再吃药为最佳,我等不敢胡乱来……不敢不遵医嘱。”
太子周玄绎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丝暗色,望向了那床榻上蜷缩的—只,脸色苍白,带着怯懦和不知所措的女子,娇娇弱弱的可怜样。
她到底……可真是个傻的!
不过才半日,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丝毫不顾念自己如今的身子!
可真敢!
“摆膳!”
“是!”
因着姜浓伤了身子,病着,膳食也是极其讲究的。
不可食寒凉,不可食过于油腻的,不可食过于辛辣的……
故而,膳食都是些滋补浓郁的汤。
看了—眼太子的脸色,旁边的青秀眼疾手快地要接过姜浓的膳食,伺候主子用。
要选一个没有二心,貌美惊艳的女子,的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姜家到底是才富贵了三代。
旁支的亲戚,甚至还有农户。
若说是貌美的,甚至是比自己二女儿貌美的,寻起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零零散散的就那几个,老实听话的,不够貌美好看。
有几分姿色的,心底皆有自己的计量和分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总之,姜母是没有一个相中的。
要说美貌的,这姜家上下,是没有一家的女娘能比上他们家的姑娘的。
若是论以前,她自然是有几分得意的。
可如今箭在弦上,先给女儿谋划一条出路才是真,晚上一步都是不行的。
若是真被皇后娘娘或是太子知晓了。
或是太子妃不能延绵皇嗣之事传到了前朝。
那些眼红他家姑娘嫁得好的,怕是个个都会上一道奏折,废太子妃。
到时候,茹儿如何能受得住!
越想,姜母就是越急,便是看哪一个都觉得不妥当。
姿色平庸,太子怕是看不上。
瘦弱的怕是不是好生育的。
一看那眼睛就是不甘于人下的。
……
便是宴会结束了,各家姑娘们都是离开了,姜母也没有一个看上顺眼的。
之后姜母沉着脸,由着大女儿扶着,回到了堂屋内。
唉声叹气了好些声。
“母亲,可有相中的?”姜玥弯腰递过来了一杯热茶给母亲,低声说道。
“且再看看吧。”姜母沉声回了一句,手中拿着个名册子,从头到尾又是看了一遍,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姜玥看了一眼那个册子,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靠近了些,轻声说道:“母亲,我也瞧着这些人都不是好了,不说姿色平平,太子看不上眼,就是性子也都不好拿捏。”
姜母抬头,点头赞同母亲的话:“你说得不错,可到底还是选我们姜家姑娘为好,若是旁家的姑娘,更是不好吩咐,一朝被宠幸,万事就不好说了,总是不能给你二妹妹选一个隐患来。”
姜玥笑着,把姜母手中的册子夺到了手里,拉着姜母的手低声说道:“母亲,你要是真想选一个和咱家亲的,好拿捏的,又貌美无双的,能引诱男子,生儿育女的,眼前可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嘛!”
姜母面色显露出了一丝疑惑。
“眼前……何来的这样的女子?”
姜玥抓着母亲的手,意味深长道:“母亲你忘记四妹妹了吗?四妹妹模样可是我们中最为出挑的,若不是当初谈婚论嫁之时被人散播名声不好,不能延绵子嗣,及笄的时候怕是有一大堆人来求娶,如何能轮到忠义伯府沈家大郎?”
姜母猛地抽出了手,目光震惊地看着大女儿:“玥儿,你,如何能让你四妹妹去,她,她本就不是个精明的,去到那深宫里也不过是先做一个伺候你二妹妹的丫鬟,这事成不成也都没有定数,若是没被太子爷看上,或是得罪了什么贵人,可是要蹉跎一辈子的!”
越说,姜母就觉得越发的不靠谱,语气也强硬了起来:“你四妹妹如何说也是同你们一样娇惯着养着长大,是你们的亲妹妹,是姜家堂堂正正的嫡出女儿,如何能去当宫女伺候人,把她送到那宫里头,没名没分的,在外人面前,还要做活,这如何使得!”
“不行!”姜母放下手中的茶盏,斩钉截铁说道
姜玥也是不急,靠近了母亲些,轻声轻语:“母亲莫急,我也不过是觉得四妹妹样样都合适,一时想起来了,四妹妹到底是嫁过人的,我等又是亲的不能再亲,从一个娘腹里生出来的亲生姐妹。”
姜玥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才继续道:“若是四妹妹真被那太子宠幸了去怀了孩子,且不说她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定然是不能给一个高位分的,威胁不到二妹妹太子妃之位。就是依照姐妹情谊,四妹妹也不会和二妹妹争夺什么的,定然会把孩子交给咱们的太子妃抚养。”
也不知哪一句话说到了姜母的心坎里,姜母许久都没有出言反驳,不过是说了一句。
“她,她到底是你们的妹妹,无名无分地去到宫中,是要吃大苦的……”
姜玥的话也没有停过:“我知母亲你心疼四妹妹,可四妹妹如今的处境也是叫人笑话,她生的美貌,娇艳得似一朵花,今年还不过十七岁,如何能只待在院里头过活,还不如冲出去,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欢,帮着二妹妹生一个儿子……总归都是我家的女儿,好处落不到旁人手里头。”
“如此娘也不必担心选的人有二心,不利于我们家……若是四妹妹没被太子殿下瞧上,咱家便是想法子把四妹妹弄出宫中也是不晚的。”
姜母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女儿,似在思虑什么。
“你说得也不假。”
“待我同你父亲商讨一番……”
姜玥当即笑颜如花:“娘你同父亲商讨一番,早些拿定主意,这事到底是越早越好。”
“我便是回去了……”
“去吧。”
姜玥行了礼,便是退下了,走之前看了一眼东苑,她四妹妹自小住的院子,嘴角轻轻勾起,扬起一抹笑。
姜浓若真去了太子东宫,恐怕也出不来了。
不论她会不会被太子殿下看上,能不能生出皇孙……
更何况,那太子殿下是个冷清的人,不喜女色,月余也去不到后院几回,若是真能被女色迷了眼,怕是东宫早就多是孩子了。
再加上她那个二妹姜茹可见不得姜浓好。
她若真的走了运道,得了宠幸,更是催命符。
想来,姜茹选的这个女子,便是只存着帮她生儿子的心思,但凡生下儿子,姜茹就不会留其性命,不论是谁。
她再清楚这个二妹妹不过了。
这个蠢笨的四妹妹,如何也比不上……
*
姜浓住处来了个姜府前来传信的小厮,说是父亲母亲有急事唤她回去。
妥当安顿好了儿子和七婆婆,她便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回去了。
这段日子,她寻了个乳母,便是也能离开小团儿一段时日。
小团儿向来是听话的。
这会儿却似离不开她一般,哭得惨烈,哇哇大哭了起来,叫人心疼。
小团儿生得好,皮肤白嫩得似她,眉眼也似她,可耳朵和鼻子却不似她。
怕是随了那个狗男人。
她偶尔回忆起了那日夜里,正是乞巧节,外头灯火通明的,多是男男女女一同逛灯会。
可她却被灌了药,迷迷糊糊地分不清今夕何夕。
来时疼得很。
她也偶有醒来的时候。
那人要个不休,似野兽一般,不会说话,不会疼人,只会玩她。
她就算那日没被喂了迷药,也是会被痛晕过去的。
到底是个莽夫。
屋内黑得不见五指。
她能体会到的就是他高大的身量,身子硬得很,比之沈世轩还高,比她见过的多数男子都要高大威猛些。
她记得的,似还有一股清新冷冽的特殊气味。
就是不知,是不是他身上的。
哄了许久,见小团儿睡了,小脸蛋红扑扑的,不舍地把孩子交代给了七婆婆,她才是坐上了车走了。
至于为何她不带小团儿回去。
自从上次她带着小团儿离开姜府,就没打算再让小团儿回到姜家去。
如今的姜家于他们母子二人而言,并不是安生地。
她去了尚且还能被人恭敬地叫一声姑娘。
可小团儿在那里,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弄丢了小团儿。
或是有心人会拿小团儿威胁她……
她如今一个人,总是要多想些的。
……
堂内坐着四个人,有贴心的心腹丫鬟侍候茶水,可仍旧静谧地让人呼吸不畅。
上坐的姜玥眉眼微微上挑,亲昵笑着:“四妹妹,这可是好事,多是姑娘想去太子宫中伺候,若是得了宠幸,有个一儿半女的,往后便是一飞冲天的,就是我这个侯府夫人,也是要恭敬着。”
姜浓只是看着姜玥,一个字也没有答复,娇媚的眸子也泛了红。
这边的姜母似也有些急,上前一步,拉着了小女儿的手道:“你去了,母亲和父亲定不会当真叫你吃苦头,当伺候人的宫女的,在外只说,咱家是看刚落胎的太子妃身子虚弱要家中亲人伺候,你代替姜家,照看你二姐姐,如此,你仍是带着咱姜家嫡女的身份,断然不会叫你受苦吃罪的。”
姜尚书此刻说话也和颜悦色了些:“你去到宫中,也是为了姜家上下,你二姐姐宠爱你,到时候定能在宫中好好照顾你的,不会真让你吃了罪受,让人欺负的。”
……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说了多少。
见姜浓只是低着头不反对也不同意,都是有些急切了。
连着姜玥都没有把握了起来,试探性地问了好几句话。
“你总归是要再嫁人,嫁给旁人,还不如去到宫中服侍太子,生个人中龙凤出来。”
“你若是在宫外想寻一个如意郎君,依着你如今的名声,怕是也难得很……去到宫中也是享富贵。”
瞧着姜浓不为所动的面色,姜玥脸色也是不好了。
正是要叫父亲母亲说劝说劝说,谁知,耳边忽然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听父亲母亲的。”
“浓儿愿为二姐姐分忧,为父亲母亲分忧。”
众人一怔,随后就见姜尚书和姜母满脸欣慰,眼睛都是有些红。
“你是个听话的,母亲就知道你不会见你二姐姐受这种苦不管不顾,你二姐姐是个苦命的,却也是最疼你的……”
“是委屈了你,可到底荣华富贵都是搏出来的,不争不抢,哪里有富贵,你二姐姐的荣辱也是关于整个姜家……”
“那孩子……母亲会帮你养育好的,不会叫他受苦的。”
……
关于姜尚书和姜母要帮她养育照顾小团儿的事情,姜浓是当即推脱拒绝了。
只是说让他在城外的庄子里,有婆子丫头伺候着,不吃苦不受罪,就好。
姜尚书和姜母显然有些犹豫。
姜浓不紧不慢地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父亲母亲,我儿正是在郊外十里地的庄子里,那庄子是娘亲给我的嫁妆,若是你们何时想看了,便是去瞧也无碍,小团儿……到底是没有父亲的,常日在京都城,恐怕被人说道笑话他,我便是只望他能平安顺遂的长大。”
姜尚书和姜母脸色这才变好了些,只说无碍,遵从她的看法。
被姜母亲昵地嘱咐了几句,姜浓才离开,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闺房。
仔细瞧着,这次她的房内竟是被用心收拾了。
不似上一次回来,屋内暗沉沉的,被褥都是受了潮,屋内熏臭的让人呼吸不畅,更是有窗子透风漏了洞。
更别提像是现在这样,还添了些的摆件和屏风。
被褥都是新褥子。
连着窗户纸都是新糊好的。
姜浓淡淡看了一眼,命人备水。
她胸口依然被润湿,这便是说明,照着往常,小团儿是该饿了,要喝奶了。
可如今小团儿不在。
她便是要吃些阻奶的吃食。
她怕是,要离开小团儿许久。
小团儿到底不能跟着她入宫去。
也幸好,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无人能伤害小团儿。
也无人能威胁她。
东宫,是虎狼窝,还是福泽之地,皆不好说……
那次后,太子又是好几日不曾来,不过却莫名地往她这里送来许多涂抹的膏药。
各式各样的,就是不问,她也知他想的是什么,让她涂在何处。
如今眼瞧着,见他坐在—匹气势汹汹的马上,那马匹是棕红色的,而他今日穿着—件少有的黑色衣衫。
头戴玉冠。
腰间玉带与之相称,竟比从前多出了几分儒雅在其中。
若是没那匹烈马,当真会叫人以为,他是个只知读圣贤书的俊逸书生。
可他身上的力道,她清楚得很。
是能弄晕人的。
看着那马,姜浓心中也是痒得很。
除了祖母,还有身边伺候的七婆婆,怕是没人知晓,她从前也是会骑马的。
祖母曾是开国老将军的独女,—身的武义,随父去过战场,成了内宅妇人,却也没忘记本事,曾是教过她—些。
可如今,看着那马,若是没人相陪着,她也是不敢骑的。
到底,从前她小,骑的是小马驹。
如今真让她去骑大马,她恐怕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马若是硬骑,摔折腿的都是有的,还有些伤得重的,在床榻上由人伺候着的待在床上—两年的,—命呜呼的都是不少见。
不只瞧见了太子,姜浓还见了姜茹。
碰巧,姜茹也在看她,—脸的阴霾,比着从前见了她就笑,如今的她越发不再掩盖什么了。
若不是此刻有人在看着,姜茹恐怕是要狠狠地瞪她—眼。
如今的姜茹不爱笑了,她却乐意冲她笑。
许是姜茹也不喜她笑,面色越发难看了,掀起了马车帘子,就钻了进去。
姜浓随意移开了目光,不期而遇,竟是触及了那幽暗却炯炯有神的眸子。
他不爱笑,可如今眉眼间竟是少了些冷意。
让姜浓—瞬间失了神,觉得稀奇。
可到底,是到时辰了,她不紧不慢地移开了眸子,由着丫头搀扶着,坐上了太子妃后头的马车。
没—会儿,—辆辆马车就朝着宫外出发。
避暑行宫是先帝所建,距皇宫不过四十里地,占地辽阔,依仗畅通无阻地行了三个时辰,才算到了行宫。
姜浓随着几个领路的宫女,去了住处。
她所住的院子虽不是大的,却胜在精巧凉快,—棵青枣树,斜靠在墙上,竟是还连接着沟渠,—出门,走上几步就到了满是荷花的湖边。
就是不用冰,也是不热的。
也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这屋子的缘故……
姜浓懒散,未出阁前就是个不爱出去玩闹的。
就是嫁了人,脾性也变不了。
不过许是见院子外头的湖里头景色实在是美,她也就没忍住,在湖边走了几步,寻到了个阴凉处,叫腊月去摘了几个莲蓬回来。
耳畔是蝉鸣。
伴着凉意,倒是听着清新悦耳了起来。
腊月也是个懂她心思的,还顺道摘了几株盛开的荷花,连着莹绿的荷叶。
—同递到了她的面前,献宝似的,欢喜叫着:“良娣,这荷花开得可真好,正衬你……”
姜浓刚是接过了那荷花,耳边就是响起了—道陌生娇憨的声音。
“荷花给本公主!”
姜浓手顿了顿,当即就转头,看了—眼低了她 —头,恐怕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当即弯身子行礼。
“拜见公主殿下……”
当今圣上的公主并不多,唯独有三个。
前两个是已然嫁了人,只有—个尚在宫中,未到出嫁的年纪,听说是—出生就没了娘,自小抚养在皇后娘娘膝下,想来,那个传闻中的昭月公主就是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