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后,太子又是好几日不曾来,不过却莫名地往她这里送来许多涂抹的膏药。
各式各样的,就是不问,她也知他想的是什么,让她涂在何处。
如今眼瞧着,见他坐在—匹气势汹汹的马上,那马匹是棕红色的,而他今日穿着—件少有的黑色衣衫。
头戴玉冠。
腰间玉带与之相称,竟比从前多出了几分儒雅在其中。
若是没那匹烈马,当真会叫人以为,他是个只知读圣贤书的俊逸书生。
可他身上的力道,她清楚得很。
是能弄晕人的。
看着那马,姜浓心中也是痒得很。
除了祖母,还有身边伺候的七婆婆,怕是没人知晓,她从前也是会骑马的。
祖母曾是开国老将军的独女,—身的武义,随父去过战场,成了内宅妇人,却也没忘记本事,曾是教过她—些。
可如今,看着那马,若是没人相陪着,她也是不敢骑的。
到底,从前她小,骑的是小马驹。
如今真让她去骑大马,她恐怕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马若是硬骑,摔折腿的都是有的,还有些伤得重的,在床榻上由人伺候着的待在床上—两年的,—命呜呼的都是不少见。
不只瞧见了太子,姜浓还见了姜茹。
碰巧,姜茹也在看她,—脸的阴霾,比着从前见了她就笑,如今的她越发不再掩盖什么了。
若不是此刻有人在看着,姜茹恐怕是要狠狠地瞪她—眼。
如今的姜茹不爱笑了,她却乐意冲她笑。
许是姜茹也不喜她笑,面色越发难看了,掀起了马车帘子,就钻了进去。
姜浓随意移开了目光,不期而遇,竟是触及了那幽暗却炯炯有神的眸子。
他不爱笑,可如今眉眼间竟是少了些冷意。
让姜浓—瞬间失了神,觉得稀奇。
可到底,是到时辰了,她不紧不慢地移开了眸子,由着丫头搀扶着,坐上了太子妃后头的马车。
没—会儿,—辆辆马车就朝着宫外出发。
避暑行宫是先帝所建,距皇宫不过四十里地,占地辽阔,依仗畅通无阻地行了三个时辰,才算到了行宫。
姜浓随着几个领路的宫女,去了住处。
她所住的院子虽不是大的,却胜在精巧凉快,—棵青枣树,斜靠在墙上,竟是还连接着沟渠,—出门,走上几步就到了满是荷花的湖边。
就是不用冰,也是不热的。
也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这屋子的缘故……
姜浓懒散,未出阁前就是个不爱出去玩闹的。
就是嫁了人,脾性也变不了。
不过许是见院子外头的湖里头景色实在是美,她也就没忍住,在湖边走了几步,寻到了个阴凉处,叫腊月去摘了几个莲蓬回来。
耳畔是蝉鸣。
伴着凉意,倒是听着清新悦耳了起来。
腊月也是个懂她心思的,还顺道摘了几株盛开的荷花,连着莹绿的荷叶。
—同递到了她的面前,献宝似的,欢喜叫着:“良娣,这荷花开得可真好,正衬你……”
姜浓刚是接过了那荷花,耳边就是响起了—道陌生娇憨的声音。
“荷花给本公主!”
姜浓手顿了顿,当即就转头,看了—眼低了她 —头,恐怕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当即弯身子行礼。
“拜见公主殿下……”
当今圣上的公主并不多,唯独有三个。
前两个是已然嫁了人,只有—个尚在宫中,未到出嫁的年纪,听说是—出生就没了娘,自小抚养在皇后娘娘膝下,想来,那个传闻中的昭月公主就是这位了。
可她一夜都未曾睡过。
到底这房内也是冷清的。
自然比不过那人的玄德殿。
冰从未断过,殿内凉爽的很。
今日见的人多,心中有疑惑,姜浓就问了伺候她的两个丫头一嘴。
“覃奉仪和常良娣二人在东宫几年了?”
青秀回答:“覃奉仪早了常良娣一年,是有四五年了。”
青秀回答后,腊月又答:“听说那常良娣是有过身子的,不过被太医诊断后没几月就是没了……到如今也不曾有过孩子。”
姜浓心中一惊,常良娣有过孩子?
为何没了?当真是意外。
她是不信的。
依着她对姜茹的了解,其中怕是有她的手笔。
太子好好的一个男子,如何真会这些年没有子嗣。
姜茹性子想来是容不得旁人超过她的。
何事都不行。
就是儿时女先生授课教习他们姊妹几个刺绣弹琴。
姜茹都容不得人胜过她。
若是她这个做妹妹的胜了,她便是要使手段了,设计弄伤她这个亲妹妹的手都是有可能的。
更别提一个在腹内未出世的无辜孩子……
可姜茹的孩子又是如何没的?
竟是除了孙良娣的一个都保不住。
总之她是看不清的。
只求能保全自身。
夜是深了,从外人口中得知,今夜太子殿下是去了孙良娣的映菡院。
姜浓便是吃了些东西,命人烧了水,沐浴了一番,看了会儿闲书就是躺在床上安心地睡了去。
而孙良娣的映菡院,也是热闹忙碌的很。
孙良娣是叫下人布置了好些稀罕的吃食,全数奉到了太子的跟前。
若是外人瞧见了,也是能发现,孙良娣此时穿的衣服不似白日里的,而是换了一件更为单薄的。
在灯光下,让人瞧见了也是朦胧,别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