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握着偏方的手在轻颤,不敢想象本就精神焕发,凶残又狰狞的男人。
真吃了这药,会不会化身为日天日地的泰迪。
秦姝深呼一口气,适时转移话题:“嫂子,你身上是不是抹了什么东西,好香啊。”
她漾着清浅笑意的眼眸,在盯着李小红的时候,带着一抹思量的怀疑。
“没有啊。”
李小红表情疑惑,低头在衣袖上嗅了嗅。
还真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
她不禁笑了:“是有股香味,这不是来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人。”
秦姝眼眸微眯,朱唇轻启,漫不经心地问:
“哦?嫂子撞到了谁?”
李小红没多想,坦言道:“是赵副团长的媳妇,孙玉珍同志。”
她蹙了蹙眉,声音忽然拔高,气愤道:“也不知道她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急匆匆的差点撞到我家宝儿,要不是我拦了一下,宝儿就摔在地上了。”
李小红自顾自地说着,没看到秦姝脸上露出的微妙表情。
听到是孙玉珍,秦姝心下竟没有多少意外。
谢澜之跟她提过一嘴,文工团的王秀兰能知道,她在玉山村的流言蜚语,就是孙玉珍在背后搞的鬼。
只是不知道孙玉珍是从哪知道的。
知道的还挺详细,仿佛她也是从玉山村的人。
谢澜之如果现在还卧病在床,腿也没有得知及时治疗,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一团的副团长赵永强,就是下任板上钉钉的负责人。
孙玉珍因为这事记恨上了她跟谢澜之,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当初在病房外偷听的人,也会是孙玉珍。
为了不冤枉好人,秦姝又跟李小红寒暄了一会。
然后,她不经意地问:“这个孙玉珍是干什么的?”
李小红说:“她啊,是卫生院药房的护士。”
秦姝眉梢轻抬,已经基本确定了。
当初在病房偷听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孙玉珍。
她之前的猜测只有七成,得知孙玉珍是药房护士,已经有九成的把握。
玉兰馥郁香型的雪花膏,夹带着一股苦涩味儿。
那股苦涩味儿,不正是化学物合成,或从天然产物提炼后的药味气息。
秦姝送走热心肠的李小红,把院子里晾晒的天花翻了翻,锁好门去了卫生院。
为了把那一成不确定因素打消,她决定亲自去证实。
看看究竟是不是孙玉珍,在背地里传出谢澜之绝嗣的事。
这种事关男人尊严跟面子的事。
谢澜之也真沉得住气,竟然只字不提。
秦姝在路过操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穿着大五叶迷彩服的谢澜之,站在一群密密麻麻的士兵前。
他一米九的身高,身姿欣长,意气风发的气度,注定备受万众瞩目。
谢澜之这个男人,有着绝对优势的容貌与身材。
正气凛然,稳重内敛,安全感爆棚,还有不俗的家世。
这超高的含金量,不管是现在,还是年岁渐长,都是深受女人喜爱的对象。
“嫂子好!”
秦姝盯着谢澜之看的时候,身侧传来打招呼声。
她侧头看去,看到一张阳光帅气,笑容灿烂的黝黑脸庞。
秦姝笑着点头:“你好。”
穿着军装的士兵看向操场,颇有深意地问:“嫂子是来找谢团的?”
秦姝发现眼前青年,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
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让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语气温和地说:“不是,我去趟卫生院拿药。”
青年面露遗憾,盯着秦姝勾人心弦的媚眼看,发现眼睛果然有点红。
他清澈纯真的眼里闪过笑意,坦率道:“嫂子,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不要偷偷哭了,谢团这人看着冷漠,其实最护短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往操场的方向跑去。
徒留一头雾水的秦姝站在原地。
什么玩意?
她什么时候偷偷哭了。
喂!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秦姝刚要喊人,发现谢澜之深邃犀利的目光,往她这边看过来。
身形挺拔的男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彰显出来的沉稳强大气场。
穿着挺括利落作战服的男人,抬起脚上踩着军靴,似是要朝这边走来。
秦姝连忙收回视线,脚步加快地往卫生院走去。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跟浑身充满攻击性的男人相处。
*
卫生院。
秦姝随便找了个大夫,开了点可以拿来做调味料的中药。
她拿着手写的单子来到药房。
第一个柜台里,是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第二个窗口,里面站着一个女人。
秦姝盯着女人的脸看,隐隐觉得她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秦姝走上前,把单子放到柜子上,嗓音轻柔道:“拿药。”
女人抬起头,看到秦姝绮丽的白皙脸庞,眼底的心虚与不安一闪而过。
秦姝冷眸盯着女人,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仅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眼神闪躲的女人,是她要找的孙玉珍。
孙玉珍没想到会碰到秦姝,拿起柜台上的单子,以最快的速度取药递给她。
秦姝接过药,波光潋滟的桃花眸轻眨。
她问:“你就是孙玉珍吧?”
孙玉珍眯着眼,低声道:“是,你想干什么?”
秦姝目光陡然锋利,唇角微翘:“我来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
孙玉珍左右看了看,生怕别人注意到这边。
秦姝面露讥讽,口吻嘲弄道:“你不要自己有病,还给别人开药方。”
孙玉珍紧紧皱眉,愤怒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
秦姝嗓音冷冽,说出来的话如刀子般扎人:
“意思是你话那么多,是比别人多长了条舌头吗?”
话说到这份上,孙玉珍再怎么伪装,脸上的心虚与慌乱也藏不住了。
她低头装作收拾东西,语速急促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姝没打算现在对孙玉珍做什么,只是来确定是不是她在背后乱嚼舌根。
她沁着冷意的清冷眸子,打量着柜台内的孙玉珍,直把人看得浑身轻微发颤。
“你好自为之吧。”
秦姝感觉很没意思,拎着药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吓出一身冷汗的孙玉珍,跑出药房。
“呕——!”
孙玉珍来到卫生院外面的拐角,扶着墙干呕起来。
“你说什么?”
谢澜之瞳孔巨震,幽暗见不到一点光的黑眸注视着秦姝,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艰难的询问。
秦姝目光下移,扫向自动挡操纵杆,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澜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正常男人晨起时,该有的反应,他没有。
谢澜之没有被纱布包裹着的半张脸,染了抹羞怒的薄红。
他拉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腰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被人说不行。
这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咳——”
秦姝见谢澜之“害羞”了,低咳一声缓解尴尬。
“应该是受伤时被波及,好好调理调理,不影响日后使用。”
安慰的话刚才说出口,秦姝后知后觉地变了脸。
使用个屁!
他们今天就要领证了,日后是合法夫妻。
刚刚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渴呢。
秦姝的脸皮白皙薄弱,覆上一层诱人的殷红颜色,看起来秀色可餐。
谢澜之把她的神态变化尽入眼底,心底的恼意散去大半。
他适时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外面天色刚蒙蒙亮,这个点还不到吹号训练的时间。
秦姝整理好情绪,指了指左手边的木柜上,摊开的两个针灸收纳包。
她声调平静地说:“给你送早饭,然后开始进行治疗。”
谢澜之盯着一排排吓人的金针银针,久久无言。
“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
秦姝把桌上的饭盒,递给倚在病床上的男人。
引人遐想的折腾二字,传进谢澜之耳中,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于领结婚证的事,他开始打退堂鼓了。
毁容的脸,残了的腿,因受伤功能障碍,反应时好时坏。
他突然意识到,他身为男人无法给予秦姝,正常夫妻该有的生活。
谢澜之避开秦姝的视线,哑声道:“我还没漱口。”
秦姝不知道他的想法,笑着说:“劝你先忍忍,等治疗结束再洗漱也不迟。”
她把饭盒硬塞到谢澜之的手上。
饭盒盖被打开,一股浓香的米粥味弥漫出来。
在秦姝的催促下,谢澜之硬着头皮喝了几口,熟悉的药香味在唇齿间散开。
一如昨晚,他不仅没有任何呕吐欲,反而胃口大开。
谢澜之被密长眼睫遮掩的黑眸,划过一抹暗光。
窗外天光大亮。
谢澜之赤着上身躺在床上,全身被扎满大小不一的银针。
秦姝扫了一眼,男人精瘦有力的腰,和隐隐约约的腹肌线条。
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么性感的身材,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接下来几针很疼,做好心理准备。”
秦姝话音落,在谢澜之的关元、气海等穴位,落下最后几针。
她施针手法轻柔稳定,谢澜之疼得全身痉挛,呼吸急促,唇间泄露出隐忍的闷哼声。
秦姝不怎么走心地安慰:“你元气耗损厉害,现在是为了帮你培补元气,忍忍就过去了。”
谢澜之睁开紧闭的双眼,对秦姝沉声说:“我能坚持。”
“那就好。”秦姝点了点头。
她走到床尾,观察谢澜之打了石膏的左腿。
“我要把你腿上的石膏拆掉。”
谢澜之:“好。”
秦姝:“接下来,你大半个月都会躺在床上。”
谢澜之:“可以。”
秦姝:“吃喝拉撒也在床上解决。”
谢澜之:“……没问题。”
如果腿能痊愈,躺在床上一年都不是问题。
谢澜之不想走路一瘸一拐,也舍不得离开热爱的部队。
他眼神期冀地看向秦姝,嗓音沙哑地问:“这条腿真的能好吗?”
秦姝已经上手拆石膏了,随口道:“当然。”
她的神态与语气太平静了。
平静的好像谢澜之的腿,只是划破了一个口子。
“……那就好。”
谢澜之半信半疑,怀疑秦姝可能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的是日后,还能进行高强度训练,可以继续留在部队。
正在拆石膏的秦姝,察觉到谢澜之的低落情绪,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澜之侧头盯着窗外,满目消极,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落寞。
秦姝心底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安慰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你这条腿想要恢复,要先以金针疏通经络,改善气血循环,刺激腿部神经。”
“腿部经络跟神经都恢复以后,再用上我调配的特制药膏,一个月后保你痊愈。”
又娇又软的嗓音,轻柔的好似在撒娇。
谢澜之看着秦姝白白净净的脸蛋,眼底露出诧异的情绪。
秦姝又说:“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谢澜之薄唇翕动:“尽力就好,治不好也不怪你。”
话音刚落,他腿上袭来一阵刺骨痛意。
秦姝在说话间,把他腿上的石膏完全拆下来了。
谢澜之的脚踝延伸到小腿部位,有一条丑陋狰狞的伤,被缝了密密麻麻的几十针。
“伤口处理得不错,可惜内在神经几近坏死,经脉不通。”
秦姝拿起金针收纳包,捏着一枚金针,提醒道:
“这次下针会深一点,你做好准备。”
“嘶——!”
谢澜之刚要开口,喉间就发出隐忍的痛呼声。
秦姝动作很快,已经开始施针了。
谢澜之咬紧牙关,平静的侧颜崩塌出现一丝裂痕。
等一切都结束后,他身上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秦姝收手时,看到谢澜之侧腰缀着的几颗汗珠,顺着性感的腹肌纹路,滚落在床单上。
男人皱着眉仰头,露出前颈凸起的性感喉结。
让人见了,莫名想咬上一口。
秦姝强制性地移开视线,心底吐槽疯了。
喉结杀!
谢澜之这个男人太性感了!
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男人的野性桀骜魅力。
秦姝前世经手的患者,也有一些身材出众的男人,却没有一个比谢澜之有吸引力。
“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谢澜之,声音沙哑地开口。
秦姝回过神,声音有点发紧:“好。”
她端着盛着水的红囍玻璃杯,送到谢澜之的面前。
此时的谢澜之,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着秦姝的手喝水。
“还要。”
一杯水喝完,谢澜之感觉不解渴。
“我再给你倒一杯。”
秦姝刚转身要去倒水,变故突发。
她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往扎满针的谢澜之身上摔去。
秦姝意识到这一摔,对谢澜之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她的手用力按在病床上,柔弱无骨的娇软身体,非常灵活地侧翻过来。
男人浓重的呼吸气息,裹挟着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
秦姝跟躺在病床上的谢澜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两人仅有毫米之差,鼻尖差点碰在一起。
然而,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谢澜之剑眉紧拧,苍白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痛苦地看着秦姝。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把你的手拿开!”
矜冷低哑的嗓音忍痛,好像在受酷刑。
被这么一提醒,秦姝察觉出手下的触感,有一点软。
手感很陌生,也很怪异。
好像……还会动!
她顺着谢澜之腹部让人望而生津的人鱼线,在下方的位置,找到了她的手。
它,正落在不可言说之地。
秦姝的脸色爆红,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偏偏在这时,虚掩的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