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顺火锅城。
张思洋要了个四人小包间,面对面坐着我们两个人。
我吃了一身汗,不是火锅或房间热,是洋姐姐的小脚丫太热!
肉还没吃几口,桌子下面就伸过来一只热乎乎的脚丫,一开始还只是摩挲着我的小腿,后来开始往上移动,变本加厉……
没想到啊没想到,外表如此高傲冷漠的她,内心却燃烧着熊熊大火。
我借口去卫生间。
由于往外走时微微弯了腰,出门时听她都笑出声来。
出包间没走两步,一个保镖就从旁边房间出来了,跟在了我身后。
好在他没进卫生间,只是叼着烟在门外等着。
我见有个蹲位的门是关着的,于是走进了旁边蹲位。
关好门,轻咳两声。
就听旁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来了?”
“……”
回到包间,刚夹起一片海带,桌子下面的小脚丫又来了。
这次我没客气……
伸手把它搭在大腿上,开始揉搓起来。
脚丫皮肤细腻,柔若无骨。
她痴痴笑着,沙哑的嗓音满是诱惑,双腮嫣红,媚眼如水。
我还没吃饱,可很明显,这火锅是吃不下去了!
“走!”
她挣脱了脚,开始套上袜子穿皮靴。
我的目的达到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汗脚,又不好现在闻闻手。
她迫不及待地穿好了貂皮大衣,火急火燎地拉着我就往出走。
拉开门,就见猫爷背着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我愣在了那里。
“三大爷?你?你咋在这儿?”
他也是一愣,“喜子?”
张思洋疑惑道:“认识?”
我点头道:“我表大爷,是我爸他大爷家三哥的二舅家老三……”
说完又对猫爷说:“我和朋友吃口饭!”
老家伙扬手就往我头上抽,这是真抽啊,嘴里还骂着:
“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爸住院了知道不?你还有心情吃饭?麻溜跟我走!”
“啊?!”我吃了一惊,“我爸咋了?”
过后我总结了一下,猫爷到底是老江湖,表演自然,我却稍稍有些浮夸。
“脑溢血,都三天了!”他说。
四个保镖已经围了过来。
我焦急地看向了张思洋,“姐,我爸住院了,我得去看看,咱们改天再联系……”
说着话,我慌慌张张就要走,一个保镖扯住了我的胳膊。
“撒开!”张思洋有些严肃。
保镖松开了手。
她拉开随身皮包,伸手一抓,厚厚一沓人民币就扯了出来,“拿去,用不用我送你?”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钱你快收回去,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我说的是实话,自己也不是旧上海的[拆白党],靠男色骗人钱财,不过就是和猫爷演场戏,尽快脱身而已。
张思洋秀眉竖立,“嘎哈呢?挺大个小伙子假假咕咕像个老娘们,救人要紧,麻溜拿着!”
没办法,我只好接了过来,入手就知道,至少5000块钱。
这扯不扯呢!
猫爷拉着我就走,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那里,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保镖。
见我看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快去吧!
没想到她会如此表现,本以为得急头白脸的不乐意,这么一弄,还欠了个人情。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声谢谢,却隐约见她嘴角挂着一丝笑,不由有些疑惑,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出了饭店,我和猫爷什么都没说,打个车就奔了松花江边。
下车后分头走。
进了胡同,我蹲在地上,用路边积雪认真地洗了洗手,真凉!
二十分钟后,老家伙走进了我的修表店。
茶已沏好。
我一点儿都不客气,不等他落座,手一伸:“钱!”
猫爷一脸的笑,“急啥?老胳膊老腿儿的,让我歇歇,喝口水。”
坐下后,他“滋喽,滋喽”喝着茶,嘴里还嘟嘟囔囔:
“你呀,你是年少不知娘们好,到了我这一把年纪,后悔莫及喽!”
我点了根烟,懒得搭理他。
“什么时候学的修表?”他不紧不慢地唠起了家常。
“91年!”
“不错,”他放下了玻璃杯,“咱们这行,练的就是心和手,修表正需要静下心,还要有一双稳定的手!”
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赚点儿安稳钱而已!”
他哈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从棉大衣里拿出了一沓人民币,放在了茶几上。
我看着他。
“盛京,太原街!”
我这才把铁盒子给了他。
他打开后看的十分仔细,随后盖好,放进了大衣外兜。
端起茶水,他说:“十余年不见,你这手艺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声[爷]了!”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想打听西安老佛爷的消息,于是笑笑道:“我就是个修表的,什么爷不爷的,有意思吗?”
他连连摇头,正色道:“这是身份的象征,是咱们荣门的规矩,无论你想与不想……”
“身份?!”我瞥了他一眼,“你干了一辈子,早就有了这个身份,请问猫爷,您老人家攒下了几晌地?儿孙可还安好?”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自古这一行就鲜有善终,他那张满是老褶子的脸,瞬间就绿了。
我缓缓摇头,“贼就是贼,不是为生计所迫,就是贪图享受,所以才有了这贼道!”
“不劳而获,投机取巧,鸡鸣狗盗又精于算计!”
“一个个心思恶毒,心胸狭窄!”
“在我眼里,甚至比不上那些黑道人物的豪爽仗义!”
“别忘了,你就是一个贼!”他瞪着我,嗓门大了起来。
“是,我不否认,”我冷笑起来,“但这不耽误我看不起这个行业,包括我自己,可以吗?”
他猛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出走。
我抓起钱,放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淡然道:“不送!”
哐当!
他用力关上了门。
这番话难听,却是我的心里话。
一是堵他的嘴。
二是事情已经办完了,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接触。
两根手指养大了我不假,可随着年纪和见识的增长,渐渐也明白了这个行业的危害有多大,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我们恨之入骨!
要知道,贼的危害并不亚手杀人放火!
表面看,只是非法占有他人财产,实际上还有更深层的危害。
这种行为不仅会严重损害到个人利益,甚至可能毁掉一座城市的形象,动摇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更损害职能部门的信誉!
我们夹出的那个小小钱包,可能就会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命运……
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
正因如此,五年前我从广州回来后,没多久就开了这家修表铺子。
不过赚的这点钱只能勉强糊口,甚至房租钱都赚不出来,更支撑不起我天南海北的寻找家人。
所以,我并没有收手。
只是不再向普通百姓下手,目的性更强!
我只能管好自己,因为江湖传承是根,团伙是开出来的枝,遍地毛贼就是散开的叶。
尤其这几年的大面积下岗,有些人没有出路、没有希望,更没有未来。
他们身无长处,做生意没本钱,找工作没关系。
家里上有每天吃药的老人,下有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似乎除了坑蒙拐骗偷,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更多的选择……
只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
思绪像烟,飘飘荡荡。
我默默喝着茶。
门开了,又是大老张。
小说《我做扒手那些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说完,我从怀里拿出了一整沓人民币,“拿去,快去!”
“哥……”他接过钱,泪眼不要钱似的滚滚滑落,“谢谢!”
“别扯犊子,麻溜办正事儿!”
他走了以后,屋里就剩我和炕上的尸体,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对我来说,活人才可怕!
很快,陆续有乡亲过来了,我张罗着点烟倒水。
这个家也没有茶叶,只能用大碗装白开水。
赶牛车的刘老汉也来了,看到炕上的楚爷后,红了眼睛说:“这老叽霸灯,秋天下棋输了我五块钱还没给呢!”
另一个老汉也说:“还有我的两块钱,最可气的是,他把我兜里钢镚都偷走了……”
“嗯呐,还有王寡妇晾院儿里的裤衩子!”
“……”
众人七嘴八舌,看似每个人都在骂他,可又透着伤心和不舍。
听着你一句他一句,我渐渐勾勒出楚爷这些年在村子里的形象,看来他过的挺开心,和村里这些老人也相处的很好。
虽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甚至常常开一些过分的玩笑,但并没谁真反感他。
老钱头端盆进来,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叹气道:“怪不得你这两天总叨咕,说想干儿子了,闹了半天……哎!”
一个多小时后,唐大脑袋回来了,坐着一辆半截子小货车,车厢里拉着一副棺材和一些衣物、花圈和纸钱。
先生给老爷子换好衣服,我帮着众人一起动手,把装戴整齐的楚爷抬进棺材,又挪到了院子里。
东北这个季节,外面就是个天然大冰柜,并不需要往医院太平间送。
院子里,已经有人支了挑杆。
北风一吹,长长一串纸钱哗哗作响。
东屋搭了灵堂,楚爷一张照片都没有,牌位孤零零的,上面写着:恩师楚大才之灵位。
前面摆放了一些馒头,香烟袅袅。
直到半夜,人才陆续离开,我和扎花店老板约好后天早上的行程,又定了一辆大客车。
韩甸没有火葬场,要到双城堡火化。
人都走了,我俩守着灵堂。
唐大脑袋有些木然,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我安慰他:“这老头有福,一点罪没遭,挺好……”
我说的是实话,老话讲: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一行难得善终,老头活到84岁,又是无疾而终,已是不易!
想到七十三八十四,不由有些惭愧,自己还曾经拿这个调侃过大脑袋。
真是臭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盯着燃烧的香头,语调平淡,“实话实说,有时我骂他早点儿死,也是半真半假。”
“长这么大了,我最远就到过省城,不敢走远了!”
“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早就够了。”
“可这老不死的真蹬了腿儿,心里又空落落的难受……”
“14岁时,我练[踩鞋]就足足练了一年,放我出去,只能在双城堡干些[二仙传道]的买卖……”
“又用了三年,才[一佛出世],整整五年,才混到了[童子引路]的份上……”
他说的,是过去老荣门五个买卖里[高买]的行话。
所谓[高买],指得是出入各种高级场所的高级扒手,银行、珠宝店,大户人家,黑白钱都赚。
现在没这么叫的了,他们被分成了两类。
入室盗窃的归类为[飞活],而街头行窃的属于[趟活]。
[二仙传道],其实就是现在的[换手],因为一开始还没资格做[下手]。
[一佛出世],意思就是可以干[下手]的活了。
[童子引路],说的是具有了一定的行业经验,可以给人望风踩盘子,不用亲自动手,即可享受胜利“果实”了。
小说《我做扒手那些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